隻是他陰晴不定的臉色,以及皺起的眉頭,顯示著他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風雨欲來啊!”他默默地歎了口氣。
典農校尉府早就被州兵圍困了起來,四周的民居更是被隔離一空,大片的營帳駐紮在遠處,有些甚至毫不避諱的立在大道中間。
放眼望去,一大片黑黝黝橫在那裏,顯得森嚴,而四周民居附近的陰影裏則藏著深深的惡意。
與之相反的是府邸的廳堂,裏麵隱隱傳來了熱鬧的氣息。越向府中走,還能隱隱聽到玩樂叫囂聲。
廳堂中央,十數個舞姬翩翩起舞。
而眾將陪在張勳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皆落在這些女子身上,大廳裏響起一片吞咽口水之聲。
“哈哈,這些舞姬跳的如何?”見此,張勳不僅不惱,反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看看你們這樣子,真是給本將丟人!要知道,這些舞姬不過是中下等的貨色而已。若是我們能堅持到明天,後將軍的兵馬趕到,壽春即可一鼓而下。到時候,不要說上等的舞姬,就是陳瑀老賊的妻女,賞賜給爾等又有何不可?”
“哈,多謝主公賞賜!”眾將連連說著,擠眉弄眼的哈哈大笑。
“要美人,就要打仗,打下壽春城,女人和金錢後將軍統統都可給予你們!”張勳厚沉的說道,“我們隻需守到天亮,就算是有功之臣,這可比其他人拿命攻城強的多!”
在場眾將聽了,頓時大聲回應起來。
見眾將士氣大增,露出激動之色,效忠之語更是不斷,張勳目的已然達到,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畢竟是帶兵的人,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於是突拍了拍手,一旁樂聲頓時停下,舞姬則退了下去。
“好了,畢竟要打仗了,不宜過量飲酒作樂,時日不早了,你等退下整營吧,大戰馬上就要來了!”
張勳掃視眾人,沉聲令道。
聞言,眾將起身,一時間席間甲衣兵器,陶器木桌,碰撞聲不絕入耳,森然之氣頓時充滿。
這時,張鮍這才進去,見得各席狼狽,滿是剩餘的酒菜,張鮍又看向正在主坐半閉目沉思的張勳。
按照道理來說,張勳也猜到陳瑀很可能也已經知道了後將軍連夜行軍,即將到達壽春的消息。
所以,想要守住府邸一夜,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又有著後路,他就不會放棄。
但留下就會有風險,身為謀主,張鮍必須為主公的安全考慮。
不過,還沒有等張鮍勸說,張勳猛然睜開了眼睛,看樣子已經恢複了常態,隻聽他決然道,“勿要再勸,本將決心已定,是不會走的。我就要等上這數日,看看這陳瑀,到底有幾分能耐!”
張鮍歎了一口氣,知道已經勸無可勸,隻能低聲應了一聲,“諾!”
……
典農校尉府外的陰影裏寂靜無聲,仿佛有一支看不見的猛獸張開大嘴,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可當這頭猛獸失去耐心的時候,一聲攝人心魄的大吼驟然響起——“全軍出擊!”
緊接著,就是騎兵轟然的聲音,疾奔而去,再下一刻,命令的號角就響徹夜空,在營地中引起回響。
“聽從命令,立刻出營!”屯長、軍侯們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立刻發出命令,頓時,全軍有秩序的排列出營,迅速趕到府牆外。
可就在他們趕到的時候,閭門處一片火光,裏中是亂作一團的袁兵,來回奔走著,喊殺聲震天,他們的身邊已經倒下了十多具戰死的屍骸。
“殺!”看見這情況,大家再苯也明白了,顯然不光是袁軍在壽春城中安插了奸細,陳瑀在袁軍中也有內應。
在將校的一聲令下,眾兵呐喊一聲,向著已經打開的城門撲了上去。
眾兵轟然齊聲響應,聲音直衝夜空。隻見火光點點,號角齊鳴。
就在這時,天空烏雲疾走,突然之間,一道閃電破開天空,再一聲驚雷落下。豆大的雨點打下,由疏轉密,沒有片刻變作大雨,火把逐一熄滅。
張勳也淋到了,不由仰天長笑,“好一個陳瑀,到最後我張勳還是小瞧了你!命令全軍不要慌亂,這場仗我們雖然輸了,但我必會保你們周全!軍隊相互掩護,我們這就退到密道裏去!”
眾將聽到這命令,頓時安下心了,一邊命令部下拚死抵抗,一邊帶著親信像張勳靠攏。
張勳又冷笑的說著,“既然你敢跟我來這一手,就不要怪我心狠!立刻給我發出信號,陳溫到了應該‘病死’的時候了!”
命令傳遞下去,雷雨中,張勳衣衫盡濕,刺骨的寒冷澆不滅他內心的怒火,但他也隻能最後眺望一眼壽春,然後轉身離去。
他心中怒吼,“我張勳還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