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軍營殺聲止歇,地上已經滿是死屍,有孫軍的,也有山賊的,有完整的,也有殘缺不全的,放眼望去,一片黑紅,血腥之氣彌漫整個山穀。
“見過李都尉!”
高大魁梧的賊將此時走了出來,周圍的山賊具是行禮。
盡管雙方分屬兩軍,敵我難分,但是每一個殺賊眼裏都是掩藏不住的尊敬,這是弱者自心底裏對強者的臣服。
賊將輕輕頷首,左右環視了一圈,隻見孫軍被殺的一幹二淨,山賊也是少了大半,不由眉頭一皺。
雖然見慣了生死大戰,但剛才一戰的慘烈還是給他的造成了強烈的衝擊,一改他之前對賊寇從心底裏的輕視。
“不錯!不錯!濡須口竟然被一鼓而破,李都尉不愧是名震全州的江淮第一猛將!”
聽到聲音,賊將一回首,就見不遠處的山道上出現了十幾道身影。
為首二人,一人是消失已久的鄭寶舊將呂璞,另一個赤發黃須,牛鼻虎目,像極了傳說中的賊帥祖郎。
“告訴合肥的劉校尉,他的要求李某已經完成了,從此兩不相欠!按照盟約,剩下的就全交給祖大帥了!”
李驤將大戟丟還給呂璞,似乎懶得搭理對方,大手一揮,“我們回師!”
幾十名紀律森嚴、與周邊山賊格格不入的“賊兵”越眾而出,迅速集合到李驤的麾下。
雖然李驤打心底裏厭惡這群危害一方的賊寇,且不想粘上勾結賊寇的惡名,但是為了周昕大計,也為了完成當初劉和放他南下所許下的承諾,李驤隻能與祖郎合作。
這次趁著孫軍在丹陽的空虛,周昕與祖郎聯合,趁機從吳景的手中奪下了數縣。
雖然不見得能守住,但是好歹贏得了幾分喘氣的時間,也算不虛此行。
“要是祖郎發現自己害死了這麼的多的山賊精銳,恐怕會恨死自己吧?”李驤朝濡須口望了一眼,收攏手下,結成一個小陣,呼嘯而去。
……
淮南郡,壽春。
連萬演也放棄了抵抗,眾人迎接劉和入城的阻力徹底消失了。
嚴象和壽春世家的商議並沒有持續太久,半個時辰後就見城門大開,一行人騎馬疾馳而出。
這時,遠處劉軍陣前的戰鼓也跟著隆隆響起。
劉軍以百人為陣,各豎起不同名號的大旗,緩緩從四麵八方壓製過來,數十個方陣的上空戰旗飄揚,軍容鼎盛,威勢迫人。
在攻破下蔡之後,劉軍全軍士氣大增,趁此敗袁術,破堅城的大勝之氣,劉和攜滾滾大勢,兵逼壽春。
加上收納來的數千降兵,劉軍的兵力不減反增,超過兩萬人的人馬已經包圍了嚴象一行人,頗有一股殺雞用牛刀的架勢!
嚴象一行人本來還想這與劉和好好談一談條件的,這一逼,氣勢頓時一落千丈,任是再寬鬆的條件也提不出來。
整個局勢都在劉和的掌握之中,本來一行人憋著一口氣,想要討價還價,誓死捍衛自己的利益,此時全都慌亂了起來。
一直等到嚴象一行人到達陣前,鼓聲才停了下來。等他們下來馬,嚴象才有功夫打量這支被他嚴重低估的軍隊。
嚴象環顧四周,隻見士兵們個個剽悍,目光炯炯,宛若利劍,心中暗想,“怪不得劉和敢倚之挑戰袁術。”
“校尉有請!”
沒等多久,士兵們自動向兩邊散開,露出兩排披堅執銳的士兵。
這些人年齡身高不同,眼神中卻皆含煞氣,顯然久經戰陣。
隊伍的盡頭迎麵走來一員猛將,隻見對方二三十許,臉上菱角硬如鐵,雙目銳利,鼻梁挺直,虎背猿腰,氣勢如山,正是水師都督甘寧。
嚴象為官多年,眼力過人,一看就知道這種人是千人斬,萬人敵之流,暗歎劉和倒是好運道,竟然能收的如此猛將。
甘寧見了嚴象,一雙眉毛筆直挑起,透著一股殺氣,站在遠處看了看,雙手一拱,說道,“原來是嚴別駕?主公有請,跟我走吧!”
對方如此無禮,一行人頓時大怒,按捺已久的萬演當場就要發作,還是嚴象沉得住氣,躬身回禮道,“有勞這位將軍了!”
甘寧也不動彈,隻是冷笑著盯著萬演,一行人無奈,都望向萬演,隻見萬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終於灰敗了下來,別著頭拱了拱手道,“有勞了!”
見徹底壓下了對方的心氣,甘寧這次哈哈大笑,前麵帶路。
嚴象一行人將甘寧的表現都看在眼中,又是憤怒又是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裏有他們反抗的餘地?
此時,正值正午,雖然天氣依舊酷寒,頂上卻皓日當空。
明烈的陽光下,嚴象第一次見到了劉和,隻見此子雙手按膝端坐,坐在大纛下的駿馬上,沉著的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