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旗幟飄揚,長矛如林,各兵各將在此待命,寂然無聲。
一個個或是英武,或是雄壯,或是睿智的大將,眾星捧月一樣,侍立他的左右,沉默不語,更是映托出了這個人的威嚴和肅穆。
這樣的氣象他隻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那就是橫掃黃巾,雄踞中原的兗州牧曹操。
當初他第一次看到曹操,他就是這樣威風凜凜,儀態肅然的立在自己的身前,身旁文武濟濟。
此後他又見過不少大人物,比如陶謙、比如劉表,比如袁家兩兄弟,無一人比得上他印象的中的那個人影。
不想今天他卻看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先前腹中準備好的的條件他一條都說不出口,千言萬語隻化作了俯首一拜,“恭迎劉太守入城!”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有一騎風塵仆仆的疾馳而來,滾馬下鞍,大聲稟報道,“報!孫賁退兵了!”
劉和微微一笑,“大勢定矣!”
初平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祖郎奇襲奪占濡須口,橫跨長江兩郡的孫軍被一舉截成兩半,首尾不能顧,江淮局勢再變!
……
“什麼?”
孫賁聽得此消息,再也沒有了智珠在握的悠閑,手中杯盞掉落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水花四濺。
周圍的侍從,都是跪下請罪,身上簌簌發抖。
孫賁毫不理會,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起身,走出了軍帳。
外麵塵土飛揚,一隊隊整齊的軍士列陣而過,不時有步騎在一旁來回巡視,此處便是孫賁的大軍陣地。
而在遠方,便有一座城池的輪廓,此城正是合肥新城。
“本來取合肥如探囊取物,要不是……”孫賁悔恨交加,內心充滿了自責,拳頭握緊,幾乎要攥出血來。
“孫都尉!”徐逸等人聞訊趕來,都不知該如何相勸。
徐逸雖然已經察覺了孫賁背後的異動,卻不知他真實的打算,此時見他憤怒難當的樣子,並沒有多想,還以為他是在為後路被斷所懊惱呢!
“孫都尉,事已至此,我等無能為力。為今之計,我們最好是放棄合肥,揮師南下,奪回濡須口!”徐逸想了想,隻好從軍事方麵進行勸解。
“子正何意?”孫賁回首,並沒有搭理徐逸,反而目光炯炯,直視一旁沉默不語的陳端。
陳端目光有些躲閃,似乎藏著什麼心事。
“丹陽才是我軍的根基,若是置丹陽於不顧,拿下江淮再多的郡縣,也是舍本逐末!”
想著孫策對自己的恩重如山,陳端咬了咬牙,迎著孫賁略帶威脅的目光,接著說道,“濡須口雖然不是天險,卻是江淮通往江東最終要的兩處關隘之一,易守難攻,隻要稍有防範,絕對會成為敵人難以攻克的噩夢。濡須口如此輕鬆就被敵軍攻破,中間必有……”
“你是說,孫某調濡須口守軍北上,是別有用心了?”
孫賁冷笑道,“濡須口若陷,我所率領的大軍也將後路斷絕,我孫某又豈會如此愚蠢?”
孫賁卻是別有用心,他遲遲攻不破合肥,非是不能,而是不為!
當日孫策失蹤,麾下大軍機會全軍覆沒,孫賁內心深處沉寂已久的野心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也是他為什麼自高奮勇率軍北上,為什麼黃蓋踢到陳策身旁,為什麼遲遲拿不下隻有兩千正兵把守的合肥的原因!
他要趁此機會將這支丹陽精兵抓在手中!他要在軍中廣植羽翼!他要讓失去束縛的周昕、祖郎消磨吳景的實力!他要先一步找到孫策或是屍體!
他要成為孫家的家主,手握大軍,入主江東,爭霸天下!
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路要一步步走,事要一件件做,所以他必須想法設法的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但這不意味著他的人身安穩來換取時間!
“你們是想說我孫賁是個蠢貨麼?”孫賁冷冷注視著眼前的這兩人,遺憾、憤怒、茫然、急切……在他的心中醞釀,醞釀成濃烈的殺機!。
“屬下不敢!”徐逸、陳端等人趕緊跪下,從孫賁的眼神中,他們明顯感覺到了殺意。
“報,甲級軍情!”
一名士兵大步跑來,打斷了孫賁的殺機,遞上一封印有特殊封記的密報。
孫賁聞言眼角一跳,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再也顧不是眼前的兩人,大步上前,拆開密報迅速掃看。
一目十行之後,孫賁突然臉色大變,慘白的說不出話來,沉默良久之後,孫賁方喟然長歎,“天不助我也!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