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三月初七。
使節馬日磾於這一日踏入了壽春城,並宣布了天子在江淮地域的一係列任命。
其中漢室宗親劉曄升任為廬江太守,原懷義校尉、九江太守、侍中劉和則被冊封為平南將軍,太守之位以及加銜依舊。
這一係列的任命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平靜不過三個月的江淮局勢開始變得暗流洶湧起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左近的大小諸侯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坐看江淮風雲再起。
……
廬江郡,龍舒縣,縣寺大堂。
陳策正和手下商量著錢糧、兵馬之事,這時突然獲得了壽春傳來的消息,激烈的討論聲頓時平靜了下來。
“內政、軍隊之事,千頭萬緒,都離不開你們的佐助。至於我軍的立場問題,本不是你們應該考慮的,隻需我一人決斷即可。但是畢竟事關所有人的未來,這事還是和你們商量一下吧!”
陳策凝神思考,良久,歎息一聲抬起頭來說著,“我已經打算轉投劉和,隻不過心中還有些遲疑,就說給你們聽聽。”
“請主公明示。”薛任、陳南等人按膝端坐,恭聲回道。
薛任就是陳策的結義二弟,幾日前隨陳武等人入壽春拜見劉和,消息就是他帶回來的,此時剛剛加入會議。
於是便入座正身,聽陳策說著,“我親身練兵,前前後後忙碌了三個多月,最後的結果你們也很清楚。”
想到手下那離著精兵差了十萬八千裏的三千烏合,陳策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了一些。
“本想練出一支精兵來,但事後仔細想想,這練兵哪裏是那麼簡單的事?這錢財,糧草,訓練,實戰,上等兵員以及嚴格的軍紀缺一不可,我先前的奢望何其可笑?”
“目前我們手中隻有三千兵馬,打打賊寇還行,真說起來,連躲在大別山中的叛逆都壓製不住,更不用說劉、袁二人的軍隊相比了。”
“如今江淮大戰將起,平靜不再,我們想要自立是不可能了,隻能從二人之中選其一家從之,你們覺得我們該投靠誰?”
說到這裏,陳策掃過二人。
“整訓精兵一事確實不算成功,但是三千兵馬的戰力還是不錯的,再輔以數千依附的賊寇,都尉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不過既然都尉放棄自立,那我就說一說我的看法。”
陳南想了想,率先說道,“後將軍袁術,出身於四世三公的袁家,重士族輕寒門,兼之驕奢淫逸、反複無常,實在不是我等投效的最佳對象。我等的出身決定了我等在袁術心中的地位,無論如何都難以受到他的重用。所以都尉打算轉投劉和之舉,我是非常讚同的。”
“良禽擇木而棲!這木不僅僅得是良木,還得是大木、壯木,劉和現在頂多算是剛剛發芽的小樹苗,怎麼可能引來金鳳凰?”
對此薛任持反對意見,雖然此去壽春見識了九江的勃勃生機和無窮和潛力,他還是不認為現在的劉軍會是袁軍的對手,更不認為舍強投弱是個好主意。
對此,基本上賊寇出身的將領都是這種看法,但是其他的將領卻不讚同。
“我軍雖然實力不弱,但是聲勢卻比不了躲在山中的叛逆,此時袁術的眼裏,我軍恐怕還沒有他們重要吧?一旦‘大別山山賊’正式分裂,我們會受到袁術的重視嗎?”
別看現在大別山山賊在江淮的聲勢一時無兩,但這主要指的是山賊中另一股反對陳策的勢力。
這股勢力目前於天柱山結寨,自給自足,獨樹一幟,與陳策漸行漸遠,基本上脫離了他的掌控。
隨著陳策的一步步洗黑轉白,大別山山賊分裂的跡象逐漸明朗,越來越的賊寇倒向天柱山寨,陳策的這個“賊王”稱號,已經漸漸變得有名無實。
“實在不行我們就將天柱山寨給滅了!別看他們人多勢眾,我就不信他們會是我軍的對手!”
這名賊將說的豪氣衝天,但是陳南等人卻嗤之以鼻,有些事情豈是打打殺殺就能解決的?
薛任聽得搖頭苦笑,思忖片刻之後不由變了口風,“陳司馬的顧慮有些道理,屬下願意遵從都尉的決定!”
眾賊將這才反應過來,想要投效劉和的可不僅僅是陳南,更有著主公陳策,主公的決定豈是他們能夠質疑的?
於是眾將紛紛醒悟,附身附和道,“遵從都尉之令!”
陳策聽了,擺了擺手,“不必在乎我的想法,大家有什麼就說什麼,我正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呢!”
薛任聽了,開口笑道,“都尉站的高,望的遠,做出的決定都很有遠見。而我們這些賊將隻會殺燒搶掠,哪裏會有什麼遠見。”
說完這些,幾名賊寇出身的將領不由哈哈大笑,席間的氣氛頓時有熱烈了起來。
不過,這樣的氣氛沒有維持多少時間,過了片刻,一個消息打斷了這氣氛,不僅使一直麵帶微笑的陳策臉色嚴肅,就薛任、陳南,也是一臉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