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

我們交往到一周時,梁辰送了我一枚戒指。

那戒指款式十分簡約,纖巧的銀環上隻刻了一顆小小的心和一個花體的“love”。他也有一枚同款的,上麵刻了“Eternity”。這對戒指是在一家飾品店裏買的。那天我們在櫻花街吃完晚飯後順道逛了一下附近的小店,我說這戒指看起來實在精致,他就買下來送給了我。雖然很便宜,我卻因此興奮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最近結束了銀行的實習,在我們電視台附近的一間補習學校找了一份兼職,平時學校沒課的時候就過來給高中生補習數學。

我想起自己讀研時因為還貸款四處兼職的事,便旁敲側擊地問他是不是因為生活費的問題才來做兼職的。

他笑說不是,隻是為了打發無聊的課餘時間。

“而且,來這裏做兼職的話,中午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吃午餐嗎?”他狡黠地笑了一下,幫我把盤子放在了靠窗的餐桌上。

我若無其事地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心底的漣漪一圈一圈地漾開。

我發現自己近來愈發地沉溺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幸福中了。不管是他穿著白襯衫在棕櫚樹下等我的時候,還是牽著我的手穿過那條馬路的時候,抑或是在我的公寓樓下緊張又溫柔地跟我吻別的時候,都叫我覺如同夏日雨後的彩虹那般美好。我深深地迷戀這種美好,並且樂於向其他人展示——朋友、同事、在社交網絡上偶有交情的人、或者是星座論壇上認為天秤和雙魚不怎麼合適的人。蘇珊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和情商都隻有8歲,興許真是這樣。我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向她炫耀那枚戒指的情形,臉頰不覺有點燒。

梁辰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有些不自然地說不是。他又約我明天一起去看中網,他說他從朋友那裏拿到了穆雷那場比賽的票。我笑著說,當然。

而今,我已經想不起那天跟穆雷交手的那個球員的名字了,也已經忘記了穆雷最後是以什麼樣的比分取勝的。關於那場比賽,我隻記得一件事:比賽結束後,穆雷將一個簽名網球用球拍挑到了看台席上,梁辰起身去搶時差點翻下了看台,我嗔怒地抬手打他,卻被他微笑著拉到了胸前。我們的背後是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的湛藍晴空。

看完比賽之後,我們又在鳥巢附近的河畔散了一會兒步。期間我意外地接到了夏安從希臘打來的電話,她說明天要跟學長一起去山裏采風,不一定能找得到電話,因而今天就提前祝我生日快樂了。我笑問她跟學長進展到哪一步了。她竟然害羞了起來,惱說你管我們,聲音裏遮掩不住的甜蜜和快樂。我忽然想起四個月前她離開北京時跟我說過的那句話,便問她,現在可看得清未來了。她說,不知道,不過至少我已經找到想跟他一起走下去的那個人了。我說,我也是。

我跟夏安這樣聊著的時候一直遠遠地看著梁辰,彼時他正倚在河岸的欄杆上看著對岸嬉鬧的頑童,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清風皎月般的淡淡笑容。那笑容就像是一朵嫻靜的花在我心裏悄悄綻放,不管何時都讓我如同初戀一般的怦然心動。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我對25歲的生日沒有一絲喜悅感。

我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將其視為一個意義重大的轉捩點式的節日,也沒有想用一種大張旗鼓的方式來慶祝,我隻想把它當作又一個平淡無奇的日子來度過。不過,其他人好像並不是這麼想的。

6號一大早我便接到了爸媽的電話,他們先是莫名其妙地跟我說了一堆語重心長的話,然後又告訴我,他們最近幫我買了一份數目可觀的基金,用於買車還是買房首付都隨我。唯一的條件是,結婚之前不能動,因為這是他們提前送給我的嫁妝。我有些鬱悶地掛斷電話,心說,你們為什麼不直接送我一台定好了結婚時間的鬧鍾呢。

下午三點,我被悠悠接去了黃燁家的私人會所——他們兩個前幾天終於和好了。我說,不就過個生日嗎,一起去簋街吃頓飯不就行了,幹嘛來這麼奢侈的地方啊。她說,那怎麼行,25歲的生日當然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她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好好慶祝一下。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蘇珊他們已經在那裏了。他們先是拿著彩噴筒對我胡亂地噴了一堆彩花彩條,隨後便像是巡展一般地把送給我的禮物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