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林澈想了想,點頭同意。
“燕兒來扶公子。”燕兒歡歡喜喜地走上前一把攙住林澈。
如同仲由說的,院子很大,種滿了各種各樣林澈或認識或不認識的植物,卻並不顯雜亂,反而有一種井然有序之感。
月很圓,即使是不點燈也可以將周遭看得清清楚楚。
精致的池塘邊,鮮紅的木芙蓉在月下盛開著,沒有錦官城上綿延四十裏的錦繡壯麗,卻也別有一番風韻。
“燕兒原本的家門前也有一株呢,隻不過沒有這株大而已。”燕兒在一旁說道。
“燕兒的家人還在嗎?”林澈一開口便有些後悔,無論家人在或不在,對於燕兒都不會是一個美好的故事。
“不在了。”燕兒低下頭,“七年前就不在了。”
“七年前那場大戰?”林澈問道。
燕兒點點頭。
“我出生時,聽說父親嫌棄我是個女孩兒曾將我丟掉,三天後才將我撿回來。”
“家人待我不好,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將我賣給了公主府。”
“府裏的人待我很好,比他們都要好。”
“但為什麼當聽到他們去世的消息的時候,我會那麼傷心?”
“我討厭周,當知道公子是被周軍打傷的時候,更加討厭。”
“公子,你說我們有機會報仇嗎?”
她的回憶像是打開了閘門,不斷地傾瀉出來,她的眼淚也像是沒有了閘門,淚水從臉上滑落到地上。
“不該和公子說這些的,傷了公子的興致。”燕兒用袖子抹著淚,眼淚卻是越抹越多,“隻是在府裏的時候燕兒不敢和人說,怕別人的遭遇比燕兒還傷心。”
林澈看著月色,輕輕摸了摸燕兒的頭:“都過去了,死者所希望的不是生者替他們報仇,而是生者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林澈彎下了身子,平視著燕兒的臉:“燕兒,這不是你的年齡該承受的東西。”
他突然感到很心疼,為了這個剛認識沒兩天的女孩兒,即使她名義上是他的丫鬟,但來自現世的靈魂還沒有學會這裏的法則,所以他的眼光仍是平等的。
“如果你答應我放下這些仇恨,我就答應你,以後會為你的親人報仇好不好。”林澈心裏知道這樣有些不對,就像華盛頓曾經說過的那樣“我們又添了新的罪。救贖,救贖,罪沒有消除。”
但誰叫自己選擇了這裏呢?
燕兒的兩片袖子都濕透才放下雙手,“公子在說什麼大話。”
“燕兒的舞跳得很好,公子要不要看。”也不待林澈出聲,燕兒便向後退作勢欲舞。
沒有絲竹管弦之音,霜月之下萬物寂靜。
但一旦她舞動起來,那舞姿便像無聲的音律,像是一曲快琴,卻沒有急促之感。
她的腳尖落在在地麵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單看影子便讓人覺得無比靈動。
她的身形玲瓏,花樹之下,如同精致的人偶。
“掌上飛燕。”林澈想到了一個無比貼切的詞彙。
一曲舞畢,已是月上中天,天上的月和水中的月將天地間映射得無比明亮。
“燕兒,你姓什麼?”
“燕兒姓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