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頒獎典禮
也許是意識迷糊的時候感受到了身邊人的回應,厲璟隔一會兒就要執念地喊一聲“大哥”,一會兒喊疼,一會兒喃喃“別離開我”,而且非要許雲澤應聲,他不出聲,厲璟就掙著要爬起來。
許雲澤從沒見過這麼不消停的病人,奈何厲璟傷得重,許雲澤怕他真的再把傷口崩開,隻得把一隻手交給他握住了,一聽到他說話,就輕輕拍一下他的手,答應一聲“好”。
這一來厲璟是安穩了,他自己心裏卻成了亂七八糟的一團,仿佛處處是關鍵點,卻又怎麼都理不出個頭緒。劇本自然是看不下去了,索性就把手機按了個靜音放在了一旁,靜靜地看著厲璟。
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明知自己是個替身,還一頭紮進了這個坑,甚至也說不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厲璟有了不同尋常的感情。可等到他發現時,就知道自己已是泥足深陷。
他能曆數出自己不應該喜歡厲璟的百八十個原因,可人心就是這麼神奇,擁有理智,並不能讓感情減少一絲一毫。
厲璟又喊了一聲“大哥”,許雲澤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對自己俯首認輸,任由感情占據了上風。溫柔地答應:“我在,好好休息吧。”
趙原說厲璟最少要睡八九個小時才會醒,可還不到五個小時,厲璟就醒了,不再是剛才那種半夢半醒的掙紮,而是徹底的清醒,見許雲澤坐在床邊地上,便皺起了眉:“你怎麼在這?趙原呢?”
“趙醫生說要回醫院一趟,明早過來,”許雲澤聽他聲音都是嘶啞的,忙給他倒了杯溫水,送到他手邊:“喝點水吧?趙醫生關照一會兒要給您測下體溫。”
“他讓你守一晚上?”厲璟的不悅顯而易見,卻還是接過了他遞來的水杯:“讓宋嫣叫個護工來,你回去吧。”
許雲澤分不清他的不悅是不願意見到自己,還是單純不希望自己熬夜,想了一下,以厲璟對“許暮”的移情作用,應該是後者,便坦白道:“您在昏睡前,讓宋特助去處理公司和機場媒體的事了。”
厲璟隻是有點失血過多,腦子並不糊塗,稍一回想,便點了點頭:“我這裏沒什麼事,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許雲澤笑著指了指趙原留下的體溫計:“趙醫生給的任務我還沒完成呢,厲總就給我個一諾千金的機會吧。正好劇組那裏我也請了兩天假。”
他說完,就認認真真地看著厲璟,厲璟驀然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光,竟像是不能直視一般,別開了眼:“把暖氣打高一點。”
許雲澤依言調整了溫度,隻出去燒了壺開水的功夫,就看他蓋著被子,額頭已經冒出了細汗,這才慢半拍地意識到,冬夜裏天涼,這溫度,竟是厲璟為了照顧他而要求調的。
厲璟睡了幾個小時,看起來就完全恢複了,一點疲態都沒有,許雲澤扶著他坐起來測了體溫後,他居然還想起身去書房。
許雲澤自然不肯,直接攔在了他床邊:“厲先生,事情是做不完的,身體卻是有極限的。就算不困了,也躺著休息吧。”
厲璟有點意外。從十四歲那年祖父去世,足有十幾年沒人敢這麼攔著他了,現在被許雲澤“嚴防死守”地堵在床上,也隻是愣了愣,絲毫沒有不悅,妥協地點了頭,退而求其次:“那把我的行李箱打開,總可以吧?”
許雲澤看他確實沒有睡意,體溫也已經恢複了正常,才笑著答應了。
“密碼是1223,”厲璟見他把箱子拿到了床邊,便靠在床頭看著。
箱子除了要密碼外,還要指紋才能解除鎖定,好在箱子並不重,許雲澤拿著讓厲璟打開了,裏麵還有一隻防震的黑色盒子,厲璟示意他拿出來。
許雲澤已經猜到,裏麵放的定然就是那隻汝窯天青筆洗,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捧了出來,交給厲璟,厲璟卻沒有接的意思,笑道:“沒有那麼金貴,打開就是了。”
許雲澤無語,心說您這都快把半條命搭上了,還不金貴?
汝窯是宋朝的官窯之首,出產的瓷器以高雅素淨的豐韻而聞名於世,被稱為“似玉非玉而勝玉”,在收藏界,更是素來就有“縱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的說法。
這隻天青筆洗完美地展現了汝窯的燒製工藝,青如雨後初霽的天空,潤如羊脂白玉,經曆了千年的滄桑,卻越發靈透溫潤,仿佛千年百年的歲月,都寫在骨子裏。都即使是許雲澤這樣完全不懂古玩的人,也不禁看得有些著迷,甚至伸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