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歲月如歌(下)(6月紙書上市)(1 / 3)

那一場血戰打得昏天黑地。範立轍心想完了,他估計就要這麼犧牲在朝鮮戰場上了。心裏雖然這麼想著,但手上不帶停地向敵人投手榴彈,嚴守陣地,一直守到援兵上來。終於瞅了個空,在敵人還未反應的時候他已經拉著了手上的手榴彈一甩一個側滾,然後趁機爬上了壕溝。

與此同時他第二顆手榴彈又掏出來了,在第一顆爆炸的爆炸聲中第二顆的手榴彈也甩出去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身旁的手榴彈就是最好的武器。但是即使敵人的隊伍裏傳來一陣慘叫,但沒死的端著槍往外頭胡亂掃射,四五個手榴彈也扔出來了。

飛機大炮一遍遍轟炸山頭,嫌那山太高削去了一米多。

範立轍一路爬著,由於腿受傷,爬不快,很快他又被炸傷。昏迷了一會兒他終於醒過來,往己方陣地爬呀爬,終於爬了回去,昏倒在自己人的陣地上。等候多時的聶道寧堅持著不肯離開,非要等著範立轍,隨後和範立轍一起被送往了後方根據地。

這一仗範立轍的腿上讓炮彈炸掉雞蛋大的一塊肉,幾乎殘廢。等範立轍醒來已經到了醫院。那個地方在一個山洞裏頭。血腥氣撲鼻。經常也會有飛機轟炸。很少聽到有人嚎天嗆地的,疼得受不了了也僅僅是哼哼幾聲。大家互相照顧安慰,互相幫著換藥,盡力幫醫生護士做點事兒。

很多重傷員活活疼死也不喊叫,就那麼悄沒聲的走了。幾尺白布一裹連棺材也沒有,抬到山後就埋了。人太多了顧不過來了!

範立轍幾乎沒了命,聶道寧一直守護在他身旁。範立轍的一根肋骨摔斷,一條血肉模糊的腿差點被截肢,一隻眼睛幾乎失明。於是他的前線生活終於結束。

他被送往國內進行治療,聶道寧也和他一起回國。回國之後在醫院裏,讓他們震驚的就是精神病。前方有,後方也不少。一個個目光呆滯,胡言亂語。動不動就在那裏“打炮了,打炮了!臥倒臥倒”的亂叫。這樣的人一般很快就被帶走了,可是那樣子沒有人見了不發怵。

全身包裹得像個木乃伊的範立轍對聶道寧說:“若不是我們倆一直扛著互相安慰著,我們估計也成了這群精神病人的一員。”

聶道寧聽了長長歎口氣,一是為了慶幸,二是感覺到了一種欣慰。他握住範立轍的手,說:“兄弟,咱們來結拜吧,我比你年長兩歲,以後你就叫我哥好了。”

範立轍從繃帶後麵費勁地笑了,嘴裏說:“成啊,太好了!”

在戰區,曾有人說過:“從戰場上完整走下來的人,不是幸運者,隻算是幸存者。這種幸存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就是戰友的鮮血和生命。”

大難不死的兩個人隨後因傷一起轉業複員。聶道寧聽從父母的意思,就近分到了大連軍區警備司令部通信處當通信員。

聶道寧問範立轍:“兄弟,你是轉業回家,還是咱倆人還是在一塊兒?你也申請到警備司令部當通信員吧?一起好有個伴?”

“行啊!”範立轍想也沒想地就同意了,在他的心裏,聶道寧已經是他血濃於水的親兄弟了,他對聶道寧也有一種親近感,這種親近感連自己的親兄弟也未必能有。於是他二話不說,就跟隨聶道寧打了報告,一起轉業去了大連軍區警備司令部。

都說軍隊是個大熔爐,戰友情是最真摯的情懷,當過兵的人一輩子都忘不掉自己的軍旅生涯,而範立轍,不僅忘不掉,更比其他兵種對業務更加記憶深刻,因為,他成了軍區通信站無線連的一名報務員,而聶道寧則是通信員。

一年報訓班的訓練使範立轍對密碼已經到了條件反射的狀態,這是一名合格報務員必備的本領隻有達到條件反射的功力才能耳朵與手無縫配合,他都已經練到最上層功力了,那就是耳朵聽報,手不斷地抄,或者眼睛看著報文,手在電鍵上飛快地跳躍,而無論是收還是發,同時他的思想還能溜號想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