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爹娘都是仙人，似乎因此導致我的生長速度異於常人。我從呱呱墜地至今已過去了一甲子，看上去卻和一般的十五六歲少年差不多。
六十年來，我未曾見過我爹娘，是由長友撫養長大的。長友和瓊娥阿姨膝下無兒，我自然而然也成了他們的兒子。
瓊娥阿姨永遠清雅端莊，不愧出身於皇家的公主。長友不準我喊他叔叔，我也就直呼他的名了。
許多人說我的生身父母已經過世，可長友從未明白地對我這樣說。所以我更願相信他們隱居起來，遠離紅塵了。
縱使見不到他們，想象一下過過癮也好。我從小便會問長友關於我爹娘的一切。我問長友我的爹娘長相如何，長友哼哼地笑:“你爹嘛，你照照鏡子就差不多了。”
據說長友和我爹是一塊兒長大的，大約我的每個階段都能在他腦中對應上我爹的每個階段。既然我頂著一張和他同輩好友差不多的臉，那麼我喊他叔叔時，他肯定心裏別扭。
“對了，你娘還給你爹畫過像，題字為:滿腹黑水。”長友補充道，“畫像在他們從前住的屋子裏。至於你娘……”
“姿容絕代，妍雅無雙。與你爹正相配。”瓊娥阿姨端來一碟子葡萄，溫婉地笑道。
那一天像夢一樣，長友給了我一串鑰匙，對我道:“去你爹娘以前的家裏打掃打掃。”
“為什麼突然要我去？”
“因為我請來幫他們定期打掃的保潔大娘病了。”長友道，“難道要我去？”
於是我接過鑰匙，獨自出發了。
我在路上想，長友還特地請人定期打掃我爹娘的房子呢，這更讓我懷疑他們還在世。
我到了目的地，開鎖進去。房中整整齊齊，隻是沾了點灰。
我到處亂看，蕩到書房中，打開窗讓光線照進來，回身看到案上有一塊翠綠的玉佩。我拿起來握在掌中，冰涼涼的。這大概是長友提過的，我娘的纖塵劍上的劍佩。我也曾探聽到，纖塵劍隨著我爹娘過世時銷毀，不存於世了。
劍佩旁邊還有一幅畫卷。我一時好奇，擱下玉佩，拿起畫卷拍去薄灰，展開來看，是一個人的畫像。畫中人的長相和我差不多，腹部上了濃墨，旁邊題了四個大字:滿腹黑水。
我正看著發笑，忽然聽見戶外有人說話，是個清亮的女聲:“明明看見往這兒跑的，怎麼沒了？”
我擱下畫卷，想朝窗外望一望，身後突然咚的一聲，我回頭看時，一團毛絨絨的物什摔在門檻後。再定睛一看，這種玩意兒我見過，長友養的鶴小時候就是這模樣。
什麼人在這裏養鶴？我正想走過去，卻見門外一個女子快我一步，跑去蹲下將它捧起。那人捧著小鶴站起身，終於發覺到我，緩緩地抬起了臉。一瞬間，我們都怔住了。
姿容絕代，妍雅無雙。我腦中隻蹦出這兩個詞。
那女子還未回神，她身後轉出一個紫衣白發的男子:“萱子，你又……”他話未說完，也看見了我。
他長得……和我這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