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過去的一切都將埋沒在夢裏,夢醒則是新生。
人界。
午後的斜陽透過青蔥的竹葉照進竹林,在林中的竹屋上投下了一片光影,像是鑲上了一塊寶石,璀璨耀眼。
“嘶~”
蒲牢倒吸一口冷氣,眉頭緊皺。沒有眼睛果真還是不行,砍棵竹子都能割破手指。
“怎麼這麼不小心?”
手指忽然被人吮住,濕漉漉的舌頭劃過他的指腹,帶著一絲癢痛和一份悸動。
片刻後耳邊響起了少女責怪的聲音,“有什麼事交給我就好了,你看,現在把手指弄傷了吧!”
蒲牢勾唇淺笑,“阿錦,我又不是個廢人。”
“夫君~”黎錦揚起手在蒲牢的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人家是擔心你!”
這一聲夫君在他的心裏悄悄蕩開了一片漣漪,能聽到黎錦這樣喚他,蒲牢感覺便是死也無憾了。
又是兩百年了,黎錦的記憶重新開始,蒲牢騙了她。也許,這世間隻有這一種辦法才能把她拴在身邊吧。
也許對黎錦來說他現在對她來說還是個陌生人,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兩百年的時間去勾搭她。
“你的眼睛……”
蒲牢緩過神來揚起袖子遮在眼前,一道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蜿蜒而下,老毛病了,這眼睛碰見光亮就會流血。
黎錦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拭去他臉上的血跡,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有些難受,“你的眼睛是怎麼失明的?”
蒲牢頓了片刻,笑道:“失明啊!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透過刺眼的陽光黎錦注視著他空洞的眼睛,雖然失去了光明,但是她看到了他眸底的寵溺,像是一道和煦的春風直達心底。
黎錦感覺蒲牢似乎不想提起關於他眼睛的事情,但是黎錦卻隱約的感覺,他的眼睛一定是因為她才瞎掉的,自己仿佛欠了他好多好多,像是這一輩子都還不完。
蒲牢是黎錦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他說他是她夫君,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褪了色的嫁衣喃喃著喚了聲夫君,胸口卻痛如刀絞。
黎錦沒有心,胸前隻有一個碗口大小的傷疤,每每她喚一聲夫君,那傷疤就會痛,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她低下頭笑了笑,可能是以前很喜歡他吧!
可是每到夜裏她都會重複著做一個夢,夢裏,一個男人穿著朱紅色的僧衣,一頭墨發垂在腰間,他叫她阿錦,聲音柔柔的很好聽。
他叫她阿錦的時候明明那麼溫柔,黎錦卻總是酸了鼻子,有時候會在半夜哭醒,眼淚打濕半個枕頭。
每次醒來她都會忘記他的樣貌,隻記得他叫迦葉。
黎錦閑來無事坐在地上與林中的竹妖閑聊,提起此事來。
“迦葉?這名字倒是很耳熟。”
“我也耳熟,會不會是哪個有名的神仙?”
“哇塞,黎錦你認識神仙啊!”
“呸呸呸,蒲牢太子是龍王的兒子,那不也是個神仙嘛,黎錦認識別的神仙也不是什麼怪事。”
聽見它們七嘴八舌的嚷嚷黎錦一個頭兩個大,“別嚷了你們,小心蒲牢回來我叫他把你們都砍了。”
竹妖們抖了抖葉子閉上了嘴巴。
“也許蒲牢會知道。”
蒲牢被龍王急召回龍宮,十日未歸。
“哎呀呀,這麼久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能出什麼事,龍王是他老子難不成還會害他?”
“唉,黎錦,你怎麼不著急啊?”
黎錦晃了晃被竹妖們吵的發脹的頭,“我急有什麼辦法?蒲牢不允許我出去,怕是他回來會生氣”
竹妖們抖了抖葉子,“傻魚,你還不是為了他好嘛!”
聽了這話黎錦皺著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這麼說的話,好像也沒錯。
天忽的陰了下來,黑暗迅速籠罩了竹林,隨即黑風肆虐。來勢洶洶,黎錦緊抱著竹子才使得自己沒有被卷飛。
一聲鳥叫劃破長空,黎錦抬頭一看,軟了雙腿。
好大的一隻鳥,身為一隻魚妖最怕的就是這種大型鳥類妖獸,沒有原因,單單是看這體型腿就打顫。
妖獸盤旋在竹林上空久久不去,看樣子是盯上了黎錦。
黎錦挪著小步想進竹屋裏躲一躲,可這妖獸哪裏給她這種機會,一個猛紮衝向地麵,爪子摩擦著土地發出難聽的吱吱聲,好一會兒才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