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大秦新曆六年初春的第一場新雨澆上了切霞院的屋簷。
切霞院是大秦三十六郡之照霞郡的一座法教學院,院中的學生都是天賦優秀的修行者,擅用劍,傳言學到切霞院道法精妙之處的可以隨手將天邊的霞切下來。
此時切霞院的屋內正有著一群吵鬧的學生,掩住了外麵的雨聲。
“殷支,今年京都常春藤盟院的春擇之日定在了二十日後,那僅有的一個名額想必非你莫屬了,”馬姓學生弓著身子滿麵笑容地討好著一名肥頭大耳的少年。
“殷哥,到時候還希望能夠照顧小弟我一二啊,”旁有學生跟著附和。
周圍的女學生雖未開口言語,但拋出的媚眼卻時時刻刻地引誘著殷支那顆年少風流的心。
滿麵紅光的殷支坐在桌上翹起二郎腿敷衍地說道:“話不能這麼說,你們也有機會,都要加油。”
話間露出的笑容擠滿了誌在必得。
相較於眾星捧月的殷支,獨自一人坐在窗畔座位上的燕寧就要顯得冷清許多。
也難免如此,殷支的父親是本郡的郡守,燕寧的父親不過是照霞郡其下停鍾村的一個普通耕農,身份地位的懸殊自然讓殷支成為了人心所向馬屁所隨的重要目標。
馬屁滾滾湧入殷支耳中時,燕寧看著窗外桃花的眼睛多了一分神采,二十日後的春擇也是他早已選定的囊中之物。
當今大秦以法教為國教,建法教學院,培養天下修行者,而在眾多學院當中,尤以京都的常春藤盟院最為有名。
每年初春,京都便會派人到各郡擇選天賦優秀的修行者往常春藤盟院學習更高深的道法,稱之為春擇,而三十六郡的每郡都隻有一個春擇名額,所以每到春擇之日便是各郡最為熱鬧也是競爭最為激烈的時候。
燕寧必須拿下這一個春擇名額,為了他患有暗疾的妹妹。
窗外的桃花被春雨打落,而後被雙飛的新燕銜起,不顧風雨相伴築巢,本是妙極的畫麵卻被一道黑且寬的肥影遮了目光。
失了興致的燕寧惱怨地看向了那道肥影。
惱怨的目光還未完全定住,便又不得不隨著肥影的移動而移動。
殷支重重的坐在燕寧旁側的座位上,目光戲謔地看向正在惱怨的燕寧,藏滿肥油的厚唇抖動著不知要說出些什麼風流話來。
“燕寧小哥,又在想你家的小娘子啊。”
殷支雙手撐住兩旁的桌沿,不懷好意地說道:“我哥看上你家小娘子那是你的福氣,我看上你那妹妹更是你的福氣,你不僅雙福臨門,而且以後我還要改口叫你一聲哥,這難道不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嗎?”
殷支大笑,隨後的諸位學生也立即附和著哄笑起來,還有著急於表現的人更是將手指戳到了燕寧的頭上。
燕寧從未謀麵的未婚妻被殷支的二哥殷擒納入懷中的事情早已傳遍整個照霞郡,而風流成性的殷支惦記上燕寧的妹妹也已是切霞院無人不曉的事了。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漲紅的臉頰微凹之下,一個滾字吐到了殷支的臉上,措手不及中殷支咧開的厚唇沾了些唾沫星子。
惱羞成怒的殷支將兩旁的桌子推翻,起身握拳便要朝著燕寧揮舞過去,卻不想被燕寧的一句話弄得停在空中,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可笑。
“是個男人,就在春擇之日打倒我。”
殷支微怔,而後側過頭來朝向諸位學生麵露疑惑之色,似是在確認自己有無聽錯,當看到諸位學生麵麵相覷時,殷支才相信自己沒有出現幻覺。
緩緩放下空中的拳頭,殷支望向認真的燕寧問道:“你,要參加春擇?”
燕寧起身望向窗外,道:“我還要拿到那唯一的春擇名額。”
雨落,嘲笑起。
燕寧望向窗外言語的高深莫測也被諸位學生的嘲笑渲染成了強撐門麵。
“燕寧你沒發燒吧,就你還想參加春擇,還要拿那唯一的春擇名額?”
“我看是坐在窗邊被寒雨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