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川如果這樣揮砍下去,柳白衣必然被這一劍身首異處。但王友川也會被那柄斷劍插入身體。王友川現在體內元氣正充斥澎湃,這一劍或許根本就重傷不了他。
但他不敢賭。
他是嶺南王家最有潛質的弟子,他現在已經突破到了煉體境界的中期,這一戰勝利後,他極有可能被內院選中而成為內門弟子。怎麼看自己都前途無量,為何要跟一個五行屬性為0的廢柴少年賭命?
他的命要金貴許多,所以他不敢賭,也不想賭。他不賭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知道,自己不用這一劍一樣可以要了這個少年的命。
王友川的嘴角泛起一個弧度,在柳白衣舍命的一劍麵前,他選擇了撤劍、閃身、轉向,同時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到了黑劍之上,劍身上的紅光黑氣大作。
兩人在轉瞬間已經擦身而過。王友川撤回了勢不可擋的一劍,而柳白衣搏命的一劍也刺了個空。
但是這一回合的進攻並沒有結束。
當看到王友川黑色長劍上飛出的一片血氣,兩個督場的教習幾乎同時喊起來。
“不對!那把偽神兵裏有魂能。”
與此同時,主席台上哢的一聲脆響,正在修指甲的火鳳凰中指上秀美的長指甲被血刀斬出了一個缺口。但她顧不上這些,身形已經猶如一道閃電般的射向競技場。
不過他們再想出手阻攔已經晚了。
因為柳白衣和王友川的距離太近,這一下又太過突然。
煉製失敗的神兵中確實不應該有兵能和魂能。但古時南蠻的神兵鑄煉師有一種邪惡的鑄煉技術。可以將邪獸之血短暫的封印在神兵之中。在用精血激發達到出奇製勝的目的。
這種獸血鑄煉所攜帶的魂能遠不及真正神兵煉化的靈獸精魄所擁有的魂能,而且隻有一次性的效果,所以被正統的神兵鑄煉師唾棄,並且這種鑄煉術隨著南蠻被中原帝國的滅國已經失傳已久。
沒想到今天的競技場中卻出現了這種偽神兵。
“嗚嗚嗚!”柳白衣耳邊似乎聽到了遠古邪獸的鳴叫。一條條血色的靈氣向他迎麵襲來,像一片片沾滿鮮血的刀鋒,由於過於密集,幾乎形成了一片血霧,避無可避。血色中彌漫著黑氣,又像一群遮天蔽日的烏鴉。
看著那撲麵而來的血色,柳白衣感覺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很多年前他就見過如此觸目驚心的血色,那是在國公府門前的石獅子上。當時藏畫穀殺死他母親後又在國公府前一連殺了二百零七口才肯罷手。石獅子上的白綾上沾滿了鮮血,就如今天這一道道的血霧。
那時柳白衣是個剛剛失去母親的無助孩子,而現在他已經長大成人,雖然在很多人看來他還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但童年悲痛的記憶讓他比其他人早熟很多。他不僅在書畫方麵造詣頗高,而且劍術刀法也遠超於同齡人。
但是此時他依然無助,如一個孤獨的站在原野上的孩子,看著天邊那片如血的殘雲和一群鼓噪的烏鴉向著自己席卷而來,他竟然無法挪動半步。自己的身形相比這片雲是那麼的渺小。看似轉瞬間就會被吞沒,然後自己也變成一片血霧,融入這片雲,融入這片血色,融入這天地之間。
這就是死亡前的預兆麼?那種生死茫茫之意再次席卷了柳白衣的全身,他不禁開始全身顫動起來。
這種顫栗不是恐懼而是茫茫的戰意。
昨晚他曾斬盡了腦海中的千軍萬馬,為什麼今天就不能斬碎這群迎麵而來的烏鴉?千軍萬馬奔騰於大地之上,這片紅雲下的烏鴉飛舞在天空之中。
於是柳白衣麵對著空中的這片血霧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驚訝的動作,他扔出了手中的半截斷劍。高高的把斷劍扔向空中,仿佛要斬斷他腦海中頭頂的這片紅雲。
強大的金係的修行者可以憑空禦劍,而柳白衣不是金係修行者,更不懂得飛劍之術。但他仍然扔出了手中的劍,如一個慪氣的孩子想要用石子把空中那群嘰嘰喳喳的烏鴉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