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複他已經距離地麵百丈高,但相對於數千丈的冰山來說,這僅僅是一小段距離。可就是這麼一小段距離也讓柳白衣付出了代價。手上和胳膊上傳來的陣陣寒冷猶如一把把尖銳的利劍在切割著他的身體,柳白衣臉色蒼白,他看到自己嘴中呼出的氣息噴射到冰壁之上,化作水珠又瞬間被凝固,如一粒粒鑲嵌在冰上的珍珠,陽光射在上麵閃著七彩的光。可是柳白衣沒時間欣賞珍珠的美麗,因為他知道自己迎來了比寒冷的刺痛更恐怖的敵人,他的身體麻木了。
如果說削肉刮骨的寒冷他還能咬牙挺住的話,那麼麻木的身軀絕不是意誌堅定就能挺過去的。無論是修行者還是普通人長時間的冰凍沒有人能夠不身體麻木。這已經不是意誌的考驗,而是體能的極限。當柳白衣感到身體一點點失去知覺的時候,他開始在百丈高的崖壁上急速的下滑。
身體與冰壁因為急速的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冷風夾雜著冰屑飛進柳白衣的耳朵裏鼻孔裏眼睛裏。他半眯著眼睛,睫毛上已經掛上了一層冰霜。
這裏是百丈高的山壁,從這裏掉下去柳白衣很清楚結果將會怎樣。越來越大的下墜力將直接把他拍在冰麵上,運氣好還能砸中幾株梅花,但那肯定是最後為他陪葬的漫天花雨。
一個內門弟子葬身冰湖之下,這似乎隻能成為學員們修煉過程中的一個有趣的談資。柳白衣設想過很多死法,但絕不是這麼憋屈的摔死在冰山之下。
所以他不能死,在下落過程中,柳白衣把身體中僅僅恢複一點的熱量都驅趕到了右手之上。因為他的右手上握著那把樸刀。在柳白衣以後無數次麵對死亡的時候,他總能想起當年冰原上的這把樸刀。
手裏有刀便有希望!
當他右手的手指能夠自由活動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樸刀插向了冰壁。刀與冰的碰撞激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冰壁上也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然而下落的速度卻隨著巨大的摩擦而放緩下來。
最終撲通一聲柳白衣掉在了崖壁之下,激起了地麵上的一層積雪,還砸折了幾枝梅花。柳白衣在地上躺了很長時間,直到那些飛雪又全部塵埃落定,那被砸散的梅花花瓣紛紛揚揚的落到他的身上、臉上和刀上。
柳白衣很累、很疲倦。他就這麼固執的仰麵躺在雪裏望著天空中那個碩大的瓶底。他此刻忽然很想罵一句,“是誰他媽的把這麼漂亮的冰瓶倒過來放的?”
隻是他沒想明白如果不是這座花瓶模樣的冰山倒過來放置,瓶底上也不會有那一汪清水,自然也不會有冰湖。
隻是剛經曆的生死的少年此刻除了爬上這座冰山心裏沒有任何想法。待到那些熱量又慢慢回到了柳白衣體內。他又一骨碌身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擦了擦臉上的雪,可是由於手上的鹿皮套上沾了更多的冰屑,這一擦反而有不少碎冰滾進了他的嘴中。
“呸。”柳白衣吐了口唾沫,彎腰拾起了那把樸刀。
“冰山本無路,那麼我就開出一條路。”說完他輪起手中的樸刀重重的向著冰壁砍去。
砍得毅然決然,砍得義憤填膺!
冰屑飛舞,梅花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