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認為那片黑暗不存在任何有生命的生物時，有兩團青藍色的火焰從裏麵飄了出來，然後是一雙野獸的火紅眼睛。
我立刻退後幾步，正拿著弓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那雙眼睛很恐怖，和之前那些幻獸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火焰的紅色就好像要燒盡一切般，從看到那雙眼睛開始，我開始感到了無比的恐懼。
“難得看到了公主殿下，我們就來繼續上次被打斷的誠意邀請吧！”
誠意邀請……
聽到那四個字，我極度懷疑式燕腦部構造是不是和我們真的不同。
先生，你確定那真的是誠意邀請嗎？
你那個行為叫做強迫好不好！
還是說你們那邊都是那樣邀請別人到你家做客的？
“式燕！”
南宮突然語氣很重地叫了一聲。
認識他那麼長時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臉色那麼難看。或者說……是生氣了。
不要說是臉色，就連說話的聲音和眼神給人的感覺都令人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陣陣怒氣。從來不會有情緒外露的南宮居然生氣了，我有點被嚇到了。
“這邊是天之涯，你要是隨便在這裏對我們動手，你們那邊也不會好過的。而且……”南宮把視線移向那頭緩緩從黑暗空間中飛出來的生物，“把燭龍召喚到這邊來，你是想破壞這裏？”
燭龍？
我看向那頭已經完全脫離黑暗空間的蛇形生物。
由於剛才看到的眼睛太有衝擊性，以至於忽視了那雙眼睛之外的樣貌。那是一雙野獸的眼睛，烈焰的紅就好像跳動的火一樣，與他那雙眼睛直接對視隻會感覺到被燃燒的炙熱。野獸般狂野的眼睛配上的是一張猙獰的人臉，那是和眼睛形成強烈對比的沒有血色的白。那緩緩擺動著的布滿鱗片的身體，看上去像龍的身體，但也因其區別於沒有爪子的特征，所以它給我的感覺更像蛇。
火紅的蛇身在式燕身後遊離，然後，在它所遊經的地方，其身下的草地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
“這是主人剛養的燭龍。要是不讓它出來運動一下會很容易生病的。剛才我們就在庭院裏麵散步，然後就那麼剛好遇上了空間扭曲。既然都過來了，就讓他到這邊活動一下吧。”
式燕揮了一下手，微微一笑。
“反正這裏空間大得是，不是嗎？”
一手落下，頓時我的眼前變成了一片火海。橘紅色的火花不斷充斥在視覺上，美麗，但也殘忍。剛才還盛開著一片白色花海的草地現在變成了一片豔紅。被南宮召喚出來的那些我還沒有射完的土撥鼠也因逃離不及葬身火海之中。
“太過分了……”
眼前瞬間充斥的紅色，殘忍得令人難以置信。烈焰的氣息不停撲麵而來，那些煙塵妨礙了呼吸，火焰把空氣中的氧氣都燃燒殆盡了。
捂住嘴鼻，我發現自己看出去的景色開始出現殘影，呼吸困難的同時頭也開始感到眩暈。這很明顯就是缺氧的症狀。
“披上。”
黑色的驅魔師服夾帶著涼意輕輕披到我身上，在披上衣服之後，南宮的手掌覆上我的眼睛。眼前的景色突然從紅色變成了黑色，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正當我不解南宮要幹什麼時，宛如呢喃的聲音伴隨著溫熱的吐息出現在耳邊。
南宮用著輕到幾乎和空氣吹動的風聲混合的聲音，念了幾句我沒有聽過的語言後就放下手。幾乎是南宮的手剛離開，我缺氧的症狀就消失了。
當眼前的景色再次變回紅色後，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剛才的沉重感，整個人感覺輕鬆了許多。
所以說剛才南宮是在對我念咒？
視線轉向對方臉上，我在心中暗暗猜測道。
“清泉的流痕，冰淩的彙集，潔淨的歸途。彙聚世界之靜流，清淨空氣，滅絕孽火！”
清麗的聲音從南宮口中傳出，用的是我也能聽懂的語言。聽上去很像歌詞或者詩詞，但我知道那是一種咒文。大概是水術的咒文，但具體是怎樣的我就不知道了。
南宮的聲音就好像震動了空氣般，傳入我耳中，心髒也不由得被撼動。那是很好聽的聲音，比平時他說話的聲音更為動聽直擊心靈。
聲音剛落，一陣夾帶著清涼水汽的風就從遠處吹拂過來，在我們身邊圍繞著，然後開始向四周擴散。慢慢地，涼意清除了那邊烈火帶來的燥熱感，然後是一點一點降落下來的冰涼水滴。
不一會兒，傾盆大雨就落下了。
“……”
無言地看著因為被淋濕而在眼前滴著水的前額頭發，我極度無力。
是說下次念咒語的時候能不能預告一下？
至少讓我找個地方避一下也好。大家都是自己人，說一聲不會死吧？
一個影子閃過，我發現本來還站在我身邊的南宮消失不見了，然後從對麵傳來了打鬥聲。
鬼影……
那一秒，我想到了這個詞。
不是我要搞笑，南宮的速度真的隻能用鬼影來形容。一陣風吹過之後人就不見了，不是鬼影是什麼？
還有他那個速度，簡直可以媲美光速了，動作快得根本看不清到底做了什麼。唯一可以看到的隻有軌跡，然後就是周圍飛灑的水滴。
南宮的周身就好像被水保護著一樣，許多的水珠集結成在空中漂浮著的液體，以南宮為中心圍繞著，跟著他的動作飛舞。
即使被打散許多次，也會再次集結，然後澆熄那些逼近南宮的火，在他身邊築起一道水的屏障。雖然說它們一直圍繞著南宮轉，但那些水就好像有生命一樣，在保護的同時又能不妨礙南宮的動作。水和南宮猶如合作無間的拍檔般，兩者之間的互動非常合拍。
嗬嗬……不要發呆了，要注意哦。
我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四周。
剛才難道是我的錯覺？
在我的身邊除了像南宮那樣在空中漂浮著的水之外，就隻有我一個人。所以剛才那細微的像鈴鐺那樣的聲音，肯定是我聽錯了。
站著看別人戰鬥也能發呆到可以產生幻聽，我也算是世紀第一人了。
九成是站在這種冷熱共存的地方讓腦袋也變得不清不楚了。
微微地在心中滴汗，我揉揉眼睛，努力地讓自己清醒一點。站在這種地方發呆隻會成為南宮的負擔。既然現在的我不能給予他任何幫助，但至少也不要成為累贅。
嗬嗬……殿下你是好孩子呢！
悅耳靈動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這次我確定自己肯定不是幻聽了。
因為在聽到說話聲的同時，一條水藍色的人魚就出現在我眼前。那條人魚無論是頭發的顏色還是眼睛的顏色，或者是尾部的鱗片都是近乎透明的水藍色，反射著火的光芒，使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一顆會發光的藍寶石一樣十分美麗。
在她出現之後，人魚周圍的水開始變成一個個小水泡，緩慢地圍繞在她身邊旋轉。
“人魚……”
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出現的景象，我驚愕得不能言語。
人魚哦！
那可是童話故事中才會有的生物哦！現在竟然出現在我麵前了。
那條藍色的人魚輕輕伸展了一下尾巴，然後看向我，嫣然一笑。
“你好，時間的公主殿下。我是水之精靈清泠，很高興認識你。”
自稱清泠的人魚微笑著彎下腰，輕輕地用手撫摸了一下我的臉。
“你，你好……”
麵對著那個溫柔的笑容，我隻能愣愣地看著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反應，說出來的話也不禁結巴。
或許是水之精靈的特性，清泠的手冰涼得就像水一樣，不會令人感到寒意，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清泠的手就像現在天上落下的雨水般，涼快，清爽。
“殿下你想幫助月大人嗎？”
“啊？”
清泠的問話不由得使我一愣。
“不，那個……”本來想否定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說不下去，我看向那個正和式燕打鬥的身影。“我是想去幫忙，但是……我隻會成為累贅吧？”
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我苦笑了一下。
不是我沒有自信，搞破壞我就會，但叫我上去幫忙我就真沒有那個能力。至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心意是很重要的，你有幫助他的心，那個就能化為力量……”
人魚清泠握住我拿弓的手，閉上眼睛，輕輕地唱起了咒文。
“靈動的空氣，清麗的心靈，時間編織出的靜流，化為心的力量給予仁慈的幫助吧！”
詠唱的聲音雖然停止了，但美麗的音色還猶在耳邊。隨著清泠的詠唱，圍繞在我們身邊的泡泡開始向著我手上的弓集中，然後一點點地溶進白色的弓裏麵。
清泠示意我向著燭龍所在的方向舉起弓，然後在隻有一個彎曲弓身的白弓的兩邊出現了一條金色的光線，在箭矢射口的地方出現了一支水藍色的光箭。
我的手就好像被人牽引般，不由自主地搭在閃著藍光的箭羽上，用力拉弦，然後對準燭龍的眼睛鬆開了箭。
也許是剛才射土撥鼠練出了準確度，在距離那麼遠的地方，我竟然真的射中那隻火紅色的眼睛了。
然後，我看到正在打鬥的兩人都愣住了。南宮還用著很明顯的驚訝表情看向我這邊。
我想他怎樣也沒有想到我可以射中那隻眼睛吧。
其實我也被自己的準確度給驚嚇到了。平時和人玩飛鏢遊戲十支有九支射到牆壁上的我，竟然能一次就射中那隻眼睛，我都為自己感到不敢置信了。
或者那就是南宮嚴格訓練出來的成果！
果然有認真練習就是有回報啊……
就在我走神時，位於眼前的火焰突然變得更為旺盛。一瞬間，爆裂聲和痛苦的怒吼聲傳進了我耳中，然後是完全失控的焰火。數個火球在燭龍痛苦地扭曲著身體的同時，向著四麵八方飛散開去。
兩秒之後在完全呈現呆愣狀態的我麵前，出現了幾個滾熱的球狀物體。
“——！！”
死了！
這次真的是死定了！
由於我並沒有南宮那樣強大的運動神經和不受地心引力影響的跳躍能力，所以我的反應就是——轉身抱頭蹲下閉上眼睛等死。
“哎呀！危險的東西不能亂丟哦！真是沒有教養的畜牲。”
人魚清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瞬間震耳的爆炸聲和夾帶著熱氣的強風吹打在我後背上。
當一切平靜下來之後，我小心翼翼地轉頭去看身後的情景，然後愕然無語了。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隻見應該在我身後的水之精靈清泠的魚尾不知何時纏繞著我的身體，然後那幾顆剛才還在的火球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出現了好幾個冒著熱氣的溫泉。
“月大人讓我保護的公主我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讓她受傷？不要以為你是遠古神龍的後代我就把你放在眼內！想和身為精靈貴族的我鬥？你還不夠格！”
漂浮在空中的清泠冷笑了一下，很瀟灑地順了順藍色的長發不屑道。
“……”
小姐，敢情你……其實是女王個性？
突然看到童話故事中代表愛和善良的人魚展露出了完全不一樣的性格後，我一秒轉移了視線。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深究比較好。
而童話就讓它繼續保持美好吧！
第十章：天使降臨
“淨化之光之後是淨潔之水嗎？”
式燕一邊閃避著南宮的攻擊，饒有趣味地看著圍繞在南宮身邊的液體。會不停閃避那些水是因為要是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體就會冒煙。
那效果給我的感覺就好像被硫酸潑到之後的反應。是說我真的應該慶幸我是普通的人類，否則以我現在被水包圍的情況來看，不被腐蝕到屍骨無存才奇怪。
“我應該誇獎你找對東西了。要滅掉燭龍的孽火沒有絕對幹淨的水是沒有效果的。”
式燕跳起，然後動作緩慢地在空中畫了一個圓，一個紅色的法陣就那樣出現在他身前。
我覺得應該會有什麼東西從法陣裏麵跑出來，但是在兩秒之後那個法陣卻消失了，結果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出現。
在法陣消失幾秒後，從南宮所在的方向突然傳來了爆炸聲。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包圍著南宮的水瞬間炸開了。那些水就好像沸騰了一樣，不停地冒著白煙，然後爆炸。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南宮所在的位置在短短一分鍾之內就被一層白色的煙幕包圍住。式燕趁著這個空蕩向著南宮攻過去，對於身後眼睛被我射傷處於發狂狀態的燭龍，他連看也沒有看一眼。
或許該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燭龍的死活。
有時候我覺得式燕真的是為了自己的主人連命都不要也可以。上一次是斷手，這次是明知道那些水即使變成了蒸汽還是會腐蝕自己的身體也要向前衝去。
如此的忠誠心，到底是怎樣的主人才會那樣為了他賣命？
雖然我沒有要去他家城堡做客的打算，但對於那個一直想見我的什麼貴族，我有點好奇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禦風！”
南宮一聲大叫，圍繞著他的水汽全部被一陣大風吹散，然後是兵刃相擊的聲音。
當視野再次清晰時，南宮和式燕已經分別站在地上。兩人的身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傷口。
看到紅色的血從南宮臉上滴下來時，我震驚了。
在我心目中，驅魔師基本上都是全能的存在，其厲害程度已經超越人類的極限。而南宮是我最早認識的驅魔師，盡管後來覺醒的驅魔師都是很厲害的人，但在我看來，在所有驅魔師之中最厲害的還是非南宮莫屬。
即使他沒有在我麵前做過什麼，也沒有看過他真正戰鬥的情景，但在下意識裏我就是那麼認為的。
但現在當我看到南宮真的受傷後，我才真正意識到，驅魔師即使再厲害，其身體構造還是和人類無異。無論再怎麼厲害，懂得多少術法，他還是會受傷，遇到厲害的對手也是會有難以應付的時候，當傷害無法承受的時候，他們也是會死的。
遊走於人與魔之間，他們的生命本來就沒有保障。
不能祈禱神的保佑，也不能渴望魔的憐憫。
因為他們是驅魔師，所以自己生命隻能自己保護。
鮮紅的血液從臉頰滴下，然後在地上形成一灘血水。最後和周邊的水跡彙結成一條水流，慢慢向周邊擴散。
隻是臉頰上滴下的血不可能有在地上形成一灘血水的程度，那個流量怎麼看都像是重傷所致的。
我立刻把視線移到南宮握著彎刀的手上，因為對方穿的是長袖外套，所以一開始時我並沒有注意到，但現在那樣仔細觀察之後會發現，在那垂落的手上，有一條紅色的線從南宮被衣服遮蓋著的手臂裏麵延伸至手背上，然後順著彎刀，在彎刀上勾畫出一條弧線後以水滴的形式滴落到地上。
彎刀與地麵的距離十分接近，在血水上並沒有看到水滴滴下所產生的水花，但血水不停增加的麵積卻是真實的。
而在式燕那邊，他受傷的程度和南宮相差不遠。身上的黑色西裝被那些蒸汽腐蝕得到處都是破洞，就連裏麵的白色襯衣也破了幾個地方。
在他右手的手臂上，黑色混濁的液體不停地滴落到地上。兩人看上去都是傷者，但式燕唯一的不同點是，他滴到地上的血並沒有像南宮那樣變成一灘血水，而是像硫酸一樣在地上腐蝕出了一個洞。
黑色的液體每滴下一次，地上就冒出白色的煙，然後在空氣中消散。
會腐蝕地麵的液體……
我突然想起式燕從那個扭曲空間出來時攻擊我們的那些可以堪比硫酸的東西。
該不會他剛才就是拿自己的血來攻擊我們吧？
看看式燕毫不在乎身上傷口地看著南宮微笑的表情，我深深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是對的。
“這種程度就受傷，驅魔師大人，你並沒有拿出實力吧。”
式燕說出的話雖然是問句，但卻沒有帶著疑問的語氣。
沒有使出實力……
我就知道南宮的程度肯定不可能那樣就受傷的。之前安姐有說過，南宮在驅魔師之中實力也是數一數二，除非他沒有認真，否則要想他戰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同樣身為驅魔師的安姐都那樣說了，南宮的實力就更不用懷疑了。
一聲鈍響，南宮把其中一把彎刀插在地上，然後抬手手掌向前。幾乎是瞬間，一個銀藍色的六角形法陣就出現在他手掌前麵。
“你也沒有使出實力不是嗎？既然大家都沒有要打的意思，我幹嘛還要費力氣？”
看也不看自己受傷的手，南宮表情平靜地直視著式燕，身前的法陣緩緩轉動著，微微發著淡藍色的光芒。
“這裏是天之涯，我不想給這裏的主人造成困擾。但你還是執意要帶走她的話，接下來我就會認真奉陪了。”
南宮口中的她……應該是指我吧？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話說自己這樣一直被人保護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每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隻能站在他身後，我會過意不去的。畢竟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什麼也不做地隻會被人保護，最後就會成為累贅。
“公主有這個心就夠了，剩下就是努力了。我相信公主一定可以給予月大人幫助的。”
人魚清泠彎下身對著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要做一件事，心意是最重要的。即使現在沒有那個能力，但隻要去努力，不輕易放棄，就會有成功的一天。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
清泠雙手交握做出了一個祈禱動作，然後慢慢在我麵前張開手，本來什麼也沒有的手掌上，此刻正有著一顆水滴形狀的寶石漂浮在她掌心上。
她把寶石放到我手上，“這是我們水之精靈的祝福。無論以後遇到什麼事，公主也能按照自己的心來行走這條路。”
清泠的聲音停止後，那顆寶石變成了一滴水，滴落在我手掌上，然後消失不見了。
很靈異的現象，雖然過程和畫麵看上去很唯美，但那滴水就那樣融進了我的手掌裏，我的感覺就是一整個雞皮疙瘩都起了。
雖然清泠看上去不會害人，而且她也說那是他們特有的祝福方式，但突然被一滴不知道是什麼成分的水融進體內，任誰都會覺得心裏發毛吧！
我又不是南宮他們那些神經粗得看到恐龍也不會覺得吃驚的人，遇到這種事我當然會驚慌了。
雖然你說那是祝福，但那個到底是跑到我身體裏麵去幹嘛的清泠你能不能說明一下啊？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清泠的心靈感應能力在這時短路了，在前一刻還能知道我在想什麼的她，現在卻沒有給予我任何回答。於是到最後我還是不知道那個祝福到底有什麼用。
式燕看了一眼在空中痛苦扭曲著身體的燭龍，然後又看了一眼南宮身前的藍色法陣，微微眯起眼睛，正當我在猜測對方此刻可能在頭痛時，他卻勾起了一個微笑。
“今次的到訪純粹是一個偶然，我確實沒有在這裏大開殺戒的打算。要是在這種情形下邀請公主到城堡去做客也是一種失禮的行為。所以驅魔師大人你可以把那個禁咒收回去了。即使是我，在麵對千年禁咒也很難全身而退的。”
其實你從第一次出現在我們麵前開始行為就一直很失禮。
聽著他的話，我暗暗在心理吐槽道。
還有南宮那個看上去不怎麼樣的法陣原來叫做千年禁咒啊？
光看那個樣子還真看不出來那是那麼厲害的東西。
果然越高級的東西就越深不可測，看上去那麼簡單，但效果卻驚人。雖然南宮還沒有讓法陣發動，但聽名字就知道那是了不起的東西了，至於效果自然就更不用說了。
“可以的話月大人最好不要使用那個禁咒。”
清泠飄到我身邊小小聲地說道，臉上難得出現了凝重的表情。
“為什麼最好不要用？”
我不明白清泠到底在擔心什麼。有些咒語法陣很高級在沒有那個能力去駕禦之前最好不要用這個我知道，但以南宮的實力來說，高級的法陣他不可能駕禦不了。要是不能駕禦他也不會用吧？
“禁咒不同於一般的高級咒術，沒有很高程度的精神力和控製力是不可以隨便使用的。要是勉強使用的話很容易會被反噬。所謂的禁咒是就連神也懼怕的咒術，也因為那樣，所以才會是禁忌的存在。”
我聽後點了點頭。雖然不太懂，但如果南宮隨便使用的嚴重性我卻了解了。
隻是還是有一點不明白，既然不能隨便使用，為什麼南宮卻使用得那麼理所當然？就好像在過去，他把那些咒術當普通級咒術般使用一樣，看上去就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感覺就好像在隱瞞什麼般，清泠的語氣聽上去好像正在擔心什麼的樣子。
那種感覺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清泠的態度就是讓我覺得很奇怪。
雙方就那樣站在那裏陷入了僵持狀態。盡管式燕已經表明了態度，但南宮還是沒有立刻把那個禁咒收起來，反而是靜靜地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那一刻，看上去雖然漫長，但其實才經過了短短的一分鍾左右。
然後，天上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圍繞在我們周身的溫度開始轉涼。無論是這裏的氣候還是空氣，整個感覺都變得和剛才不一樣了，當然也和我和南宮剛來到這裏時不同。
剛開始我認為是我身邊的人魚做了什麼，但清泠在我轉頭去看她時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沒有做。
既然不是清泠弄出來的，於是是誰？
該不會是因為這裏是別的空間，所以就連這裏的天氣也變幻莫測吧？
還沒來得及把思維擴散到別的地方去，那個問題的答案在幾秒之後就以一個很夢幻的形式出現在我麵前了。
“我還在想怎麼這邊的空間那麼不穩定，原來是不請自來的入侵者。”
一團白色的光影在話音出現的同時出現在空中，然後是翅膀拍打的響聲，以及緩緩飄散在我眼前的純白羽毛。
銀色的長發銀色的眼睛，以及那對隻有在宗教中才會出現的神聖的象征。
伴隨著冷漠沒有任何溫度但卻異常動聽的聲音出現的，是一名近乎無暇潔白色彩的天使。
“上界的天使原來真的在這裏……”
式燕看到在空中扇動著翅膀的天使時，臉上出現了一絲驚異。
既然連式燕那樣的非人類都為看到天使而感到驚訝了，我這種普通人就更不要說了。
剛看到那雙翅膀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眼花看錯了，要不是他的羽毛還掉落在我麵前，以及之後的聲音，我都快懷疑我是在做夢。
先是人魚然後是天使嗎？
這個世界果然存在著許多我還沒有探究過的生物啊……
看著在天空上扇動著翅膀的人形生物，我不由得感慨萬千。
“無禮者，請你立刻帶著燭龍離開這裏。”
那名天使出手很快，幾乎是說話的瞬間就變出了一個透明圓球，然後把身形龐大的燭龍收納於其中。
本來還在這裏肆虐的燭龍不用幾秒鍾就變成了一條隻有幾厘米長度的小蛇，然後被那隻透明圓球包圍著。透明的圓球在收納了燭龍之後慢慢變成了火紅色，那個顏色和燭龍身上的火的顏色可以說是一樣的。
天使很隨意地把那隻圓球丟給式燕，然後讓身體緩緩降落到地上，但腳卻沒有碰觸到地麵，仍然用著漂浮的方式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這裏是主人的地方，沒有經過邀請而擅自進入，即使是因為空間扭曲而走進來，我們也會把其當成入侵者處理。而且你還放任燭龍在這裏破壞，要是你不現在立刻離開，就不要怪我使用驅逐手段來處理你和燭龍了。”
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在這個滿是煙火的地方顯得尤為響亮。天使的聲音就好像蓋過了這裏的一切聲音般，清晰地傳到了我們所有人的耳中。
“放心，所有一切的損失我已經把帳目傳到你家城堡那邊去了。希望你在回去之後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賠償，要是逃賬的話那就隻能說你們殊博爾家族小氣了。”
清麗中飽含著魄力，聽不出性別的比南宮的聲音還要清麗的嗓音突然從我身後傳來，那聲音明顯不是人魚清泠的，對於我來說，那完全是一把陌生的聲音。
一秒轉頭，我瞬間驚嚇得隻能維持呆愣的表情看著那個聲音的主人。
敢情天使都喜歡神出鬼沒的嗎？
這位性別不明的天使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站到我身後的啊？怎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那名突然出現的天使和捉住燭龍的那名天使一樣，其美麗的外表一看就知道那不是人類可以比擬的。藍色的頭發紫色的眼睛，和那名髪色和眼睛顏色一樣的天使有著完全不同的存在感。
這名天使一看就可以感覺出來其隱藏著的精明和聰慧。雖然我不認識他，但他給我的感覺就是精明能幹得很的那種類型。再加上那個追求賠償的話，讓我更加確定自己的認知。
式燕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
“看來我把這裏的守護者都引來了呢！這種情況之下我想不離開都不行了。雖然我還想拜訪一下這裏的主人，畢竟天之涯是從不開放的空間，我對可以成為這裏的主人的身份很有興趣。”
老兄你說話實在是太直白了。你那樣光明正大地說出來，難道就那麼想被天使們追殺嗎？想動誰的腦筋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嘛，幹嘛還要宣布出來？
所以說，對於式燕的思考模式，我實在無法理解，當然也不想理解。
“關於賠償，我改天會叫人送上的。”式燕看向站在我身後的天使，微笑著點了點頭。“公主殿下，看來我們隻好延遲邀請你到城堡裏做客的時間了。不過我相信我們未來一定還會再見麵的。”
那樣說著，式燕在看了我一眼之後就掃視到南宮那邊去。而後者並沒有說話，依然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那麼，對於這次打擾，我在此向各位慎重地道歉。”
式燕向著我們所有人行了一個鄭重的禮後，說了一句再見就消失在眾人麵前。
第十一章：能力應用
“真是失禮的家夥，不請自來就算了，進來後還破壞這裏的土地，他要是沒有根據我列出的條件賠償，我肯定會幫他好好宣傳殊博爾家族到底是怎麼吝嗇的貴族的。”
雙手環胸，有著藍色短發的天使挑眉說道。
“……”
女王性格人魚之後是錢鬼個性的天使嗎？
看來我今天受的刺激真的很多。
“月大人，你身上的傷勢……”
跟著聲音看過去，南宮已經收起那個禁咒，拔出彎刀，轉頭看向銀色天使那邊和他交談。
沒有理會天使投給他的詢問眼神，南宮看著對方那雙眼，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是……路濟弗爾？”
不太確定的問話從某驅魔師口中傳出，對於眼前天使的身份，南宮很難得地表現出了驚訝。
輕輕點了點頭，名叫路濟弗爾的天使扇動一下翅膀，緩緩降落到地上。
“我是負責看守空間的天使——路濟弗爾。之前主人已經說過月大人和時間公主的到訪了。現在才出來迎接實在抱歉。”
悅耳的聲音加上那張夢幻般的皮相，銀色天使路濟弗爾麵無表情地看著南宮，說話的語調中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沒有表情的南宮加上麵無表情的天使……所以說這是兩名麵癱的交流？
“噗！”
一直漂浮在我身邊的人魚清泠突然噴笑出聲。
看到她笑，我才想起某人魚可以聽到我的心聲的事，所以說剛才的無聊感想被她聽到了。
“怎麼了？”
藍色短發的天使不解地看向無緣無故就笑出來的水之精靈，臉上露出的是不明所以的神情。
緊張地對著清泠使眼色，我深怕她把自己的搞笑想法給說了出來。
讓南宮聽到我是沒什麼所謂，但我不清楚天使是否會在意別人說他是麵癱啊！
有了身後錢鬼天使的例子之後，我可不會再天真地認為所謂的天使都是善良無害博愛世人。
對著我眨了眨眼，清泠轉頭微笑地回答藍色天使的問題。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一些事而已。梅塔特隆大人可以不用在意的。”
可能是解讀到我的想法，清泠一邊淡雅地回答天使的問話，一邊悄悄地在身後給我做了個OK的手勢。
看到那個手勢，我的臉不知道是要抽搐好還是微笑好。
是說原來那名天使叫做梅塔特隆啊？
路濟弗爾的名字我以前在看書的時候曾經有看過，貌似書上說他是第一個叛變而變成墮天使的天使長，而相對於前者的出名，梅塔特隆我就完全沒有聽說過了。
是說這個空間裏麵住著的該不會都是天使吧？
一想到此，我不禁有點好奇生活在這裏的人。
先不管內在個性如何，從眼前這兩名天使樣貌來看，隻要是天使都有著美麗的外表。畢竟天使不是誰都可以遇到的，可以的話還真想看看別的天使。
“會看到的……”
輕輕地微笑了一下，人魚精靈彎身摸了摸我的頭，當我抬頭看是，對方的身體已經化成水珠消失無蹤了。
看著精靈消失的地方，我有點無奈地在心裏鬱悶，其實我人不小了，所以能不能請你不要對著我用對待小孩的再見方式離開好不好？
“邱小姐，你有沒有受傷？”
白色翅膀微微扇動了一下，然後消失於某天使的背上。名叫梅塔特隆的藍髪紫眸天使走到我麵前，微微一笑。
和剛才那副精明嚴厲的表情相比，現在出現在他臉上的笑容使他看上去顯得柔和多了。
“啊……我沒有受傷。”
愣愣地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非人美貌，我不由得呆了。
不過說到受傷……
恍神了幾秒後，我突然“啊”的一聲，立刻跑過去南宮那邊。
剛才被天使他們轉移了注意力，害我都快忘記其實南宮身受重傷（？）這件事。其實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站在這裏看天使，而是過去給南宮包紮傷口！
“南宮你的手！”
跑過去本想拉起那隻被衣服遮住的手，但在碰觸到時我的手卻被對方揮開了。
南宮退後了一步，避開我欲要碰觸的手，搖了搖頭。
“那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口，不用在意。”
伸出的手就那樣被揮開，讓我感到有點尷尬。雖然知道南宮的動作沒有惡意，但卻讓我有一種被人狠狠拒絕了的感覺，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那裏，不知道到底是要放下還是不顧對方的意願繼續伸出去拉住他的手才好。
不過這個窘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我不知所措時，路濟弗爾的聲音適時插了進來。
“抱歉，邱小姐。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力量？”
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聲音卻令人覺得十分悅耳。在聽到叫我名字的那一瞬間，我不由得呆了一下。
“……啊！好的，不過……請問是什麼力量？”
雖然跟著南宮學習了幾個月已經掌握了一些驅魔用的咒術，但眼前的天使怎麼看都都是比我強的人吧，就我本人所知，自己除了惹事的能力之外，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帶給別人幫助的能力。
經曆過這幾個月在學習中途發生的大小意外後，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認自己擁有很會給別人添麻煩的潛能。
輕輕抬手撫摸在景色中裂開的那一片黑暗，路濟弗爾的動作就好像在撫摸平整的鏡麵一樣，無限黑暗的虛空中，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把這邊和那邊給隔開了。
“空間的修補需要用到時間的力量。因為這個裂口是時間扭曲產生的，用一般的修複方法花的時間比較多，所以要借助邱小姐控製時間的力量。”
因為時間扭曲而產生的？
那一秒我想到了剛才射的那一箭。貌似就是箭射出之後這個裂口才出現的吧？
“……”
鴕鳥心態地抬頭看天，對於那個裂口產生的原因，我決定不再深究。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要用那個力量可以，但……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控製時間的力量在認識南宮那時我就知道自己擁有那種力量，但他卻從來沒有教過我怎麼使用。而且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我的錯覺，南宮對於那個力量，就好像是故意回避一樣，每次提起都一副不想細說的樣子，話題很快就被轉移了。
偷偷用眼角餘光看向南宮，我有點後悔自己答應得太快了。南宮不提那個能力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不教我使用方法應該也是為我好。如果我這樣擅自使用的話，南宮說不準會生氣。
然後，和我所預料的相反，南宮臉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靜無波。看不出到底是生氣還是沒有意見，不過我感覺南宮的反應應該是屬於後者。
畢竟認識有幾個月了，這點情緒的波動我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既然南宮沒有意見，而我也沒什麼所謂，而且那個裂口大概，可能，其實，應該，肯定是因為我的那一箭而弄出來的，所以我有責任去修複好它。
再怎麼說這裏也是別人的地方，我總不能第一次來就給人家搞破壞吧？
“方法很簡單。”
這樣說著，路濟弗爾拉起我的手，另一隻手手掌貼在空間裂口上，然後閉上眼睛。
說了一句很簡單之後，他就沒有再說話了，看到他閉上眼睛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出聲打擾他。被天使拉著手，說不受寵若驚是假的，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和天使接觸，更不要說牽手了。
站著不說話實在無聊，本來想有樣學樣地閉上眼睛，但當我想那麼做時，路濟弗爾的翅膀突然在我麵前張開。一整片的純白羽毛就那樣出現在充斥著我整個視野，就在我整個人都愣住時，路濟弗爾的身體開始發出淡白色的光芒。美麗的外表加上夢幻般的情景，這完全就是宗教所描述的神聖無暇的天使的形象。
那一秒，我無法移開視線。
“時間控製的能力隻有一人擁有，所以沒有人知道那個力量的使用方法。但其實它和其它的咒術一樣，隻要心夠堅定，就可以控製好。”
緩緩張開銀色的眼眸，路濟弗爾用著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聲音說道。
他和我的距離明明相隔不遠，但不知為什麼那聲音卻讓我覺得異常虛幻，就好像是從天邊傳來般，朦朧且不真實。
“力量的控製和人心息息相關，隻是一念之差，就會成為成功與否的關鍵。所以靜下心來，隻想著把裂口失控的時間恢複正常就可以了。”
同樣是很好聽的聲音，但那卻不是從路濟弗爾的方向傳來的。不知何時，南宮已經站在我身後。
他一隻手抱著我，另一隻手覆蓋住我的眼睛。視野被遮擋住，聽覺就變得更為敏銳。南宮的聲音混合著熱氣就那樣傳進我耳中。那是讓人感到十分安心的聲音。
聽著南宮的話，我閉上眼睛，然後按照他教我的方式默默地在心中不停想著讓裂口的時間恢複正常。
當眼睛閉上後，理應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我卻在腦海中看到了許多銀色的光點緩緩向著一個地方集中。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直覺地在等到那些光點集中變成一個光球之後，我伸出了手捉住它。
手指碰觸到那個光球的瞬間，它突然爆發出了無數刺眼的白光。和剛才柔和的銀色光芒不一樣，那耀眼的白光就好像要把所有東西都要貫穿般，明亮，而且讓人無法直視。
那個光芒很刺眼，而光球就好像失去控製一樣，伴隨著白光閃耀，它的周身也刮起了一陣風。不是很大，也不會令人覺得銳利，但卻會讓手不能很好地捉住光球，感覺就好像隨時都會脫手而出一樣。
不知道那個光球是什麼，但跟在南宮身邊那麼久，即使不清楚，也大概可以猜出那可能就是力量的凝聚體。而剛才那個景象也許是力量集中的情景，所以說什麼我也不能隨便脫手。
安姐他們之前也說過我的控製力不好，要是現在手滑讓好不容易形成的力量凝聚球脫手的話，很可能會造成力量爆發。
控製時間的力量爆發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我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所以說什麼都一定要拿穩那個球。
時間不知道是過了幾秒鍾，幾分鍾還是幾個小時，那些刺眼的光並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為耀眼了。
眼看一隻手不能捉穩那隻球，我立刻把遮住光線的另一隻手也包覆上去。
我大概明白南宮沒有教我怎麼用這個力量的原因是什麼了。這力量雖然存在，但卻隻有一個人擁有，可以左右生死的力量太過強大，要是使用不當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誰也預測不出來。
心眼無法直視光球的光，於是我連心眼也閉上了。
然而，當心眼閉上之後，我感覺到有一雙手輕輕包覆著我拿著光球的手。
那不是南宮的手，也不是路濟弗爾的手。從觸感可以知道，那是一雙女性的手，而手的主人是誰我不知道。
【一心一意地想著讓失衡的時間恢複正常……那樣力量就會安定下來……】
輕柔的說話聲突然傳到耳中。那聲音並沒有天使的聲音悅耳，卻不知為何讓人覺得安心。
那是一把熟悉的聲音……我聽過，而且我應該認識那個人……
是誰？
倦意和無力感漸漸地向著我襲來。
手中的光球開始變小，當我回神時它已經完全消失，而那些圍繞著光球而升起的風也消散於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平靜，而我也感到極度疲倦。
包覆雙手的人輕輕放開了手，感覺到對方即將離開，我馬上讓自己張開眼睛。
在白光開始慢慢轉暗的時候，在朦朧之中我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那個人是……
很想伸出手去拉住對方，但最後卻什麼也沒有捉到。
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力量的關係，整個身體感覺很累，就連抬手動一下手指的力量都使不上了。
也許是我的動作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那個白色的身影在即將轉身的時候停住了，然後向著我走過來。
眼睛很累，腦袋也開始變得不清楚，席卷而來的倦意讓我不想思考任何問題。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下，但很快地，身體被人接住了。
不用張開眼睛，也能知道那個接住我的人是誰。
那個心髒跳動的聲音我或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所以就更不可能會弄錯。
因為太累了，當那個白色的身影終於走到我麵前時，我已經連張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了。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隻要按照自己的步調去走就可以了。迷惘的時候是會有的，但請一定要相信身邊的同伴……相信那個一直保護你的人……相信那個人不會放手的承諾……】
意識朦朧中，我聽到了那個人的說話聲。
你是誰？
【我是誰之後你會知道……我也沒有想到我們可以見麵……但是能見到你，我覺得很高興……相隔那麼久……我們終於相遇了……】
輕柔的說話聲開始變得迷離。
【……那個人……一定不會違背諾言的，所以請相信他吧……】
那個人我知道我認識，而且還是比誰都還要熟悉，而對方也是比誰都還要了解我的存在，無論對於他來說還是我來說都是無可取代的重要。但是我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那是誰。
隻不過，對方話中最後所說的人是誰，我卻能立刻知道。
因為在這短短的十九年中，隻有一個人給過我這樣的承諾……
而那個人，現在就在離我最近的地方……
可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那個聲音突然笑了一下，然後轉為沉默。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在最近的地方……所以……以後那個人就拜托你了……請不要再次放開他的手……】
溫柔的話語中透露出了淡淡的悲傷，那感覺讓我不由得也被傳染了。
懷念……無奈……後悔……悲傷……
簡短的一句話，卻飽含了許多種不同的情緒，心，也因為那話中的感情而抽痛了一下。
看不到那個人的表情，但想必她現在應該在流淚吧。
因為……我的眼淚也不知道為什麼流下來了……
【……再見……或者說即使再見我們也不能再像這樣交談了吧……】
滿帶遺憾的話語慢慢消散於四周。
而我的意識也在那時陷入沉睡中了。
第十二章：午後紅茶
“我說月，你該不會對你家公主做什麼了吧？”
“你那個奇怪的認知到底是哪裏來的？”
“那為什麼我每次看到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昏迷而你清醒的狀況啊？”
“你腦袋出問題了。”
“……你這家夥還真沒有禮貌。一直在她麵前裝作一副聖人的樣子，其實你的本性黑心又邪惡，而且還是毒舌，總的來說就是腹黑一個。”
黑心邪惡這些我是不太肯定，但毒舌的話其實可以說雖不中亦不遠了。
原來覺得南宮說話有時候很毒並不隻有我一個人覺得的。
不過另一個說話的人是誰？那聲音異常熟悉……
朦朦朧朧中聽到這些莫名其妙的對話，本來還有點睡意也因為那極近的對話聲而被吵醒了。
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要給需要休息的人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嗎？
有些不爽地咬了咬牙，我最後還是選擇自己醒來。
在那種環境下繼續睡覺，隻會讓人增加扁人的衝動。
“……”
很不耐煩地張開眼睛，我立刻就因為那瞬間刺入的強烈光線而想伸手遮住視線。不過那異常沉重的疲倦感卻讓我連動一下手的力氣也使不上。
身體覺得很累，而原因是什麼大概可以猜出來。
就在我眼睛努力適應那光線時，一個影子出現在我頭上，剛好遮擋住了一點刺目的白光。
“醒來了？”
影子的主人是南宮。因為背光，我看不清楚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不過從那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可以聯想到，現在的他應該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臉吧。
“你因為第一次使用那個力量，身體一時無法負荷而暈倒了。不過剛才天舞已經給你做了檢查，說隻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一邊說著，南宮一邊把我扶起。
因為我實在使不上力氣，盡管覺得不好意思，但還是得麻煩南宮幫忙我坐起來。
坐起之後，視野開始變得寬廣。而這時我才知道原來自己剛才一直睡的地方是草地，不，更貼切的說法是睡在南宮鋪在地上的黑色長袍大衣上。
“啊……哦……”
愣愣地點了點頭。其實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最為深刻的記憶就是看到路濟弗爾翅膀張開發出光芒的畫麵，而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我隻能說我隻有一個十分模糊的大概。不過看情形裂口的修補工作好像成功了，否則南宮也不會一臉很閑的樣子坐在我身邊讓我睡覺。
“那個……你剛才口中說的天舞是……”
雖然還沒有可以自由走動的力氣，不過說話的力氣我還是有的。而在剛才南宮的話中，就那個天舞的名字讓我很在意。
那該不會又是精靈天使什麼的生物吧？
不過天舞這個名字又不像是天使的名字，因為太有東方色彩了……
“那是我家的守護聖靈哦！”
很有活力的聲音從正麵傳來，由於之前注意力一直在南宮身上，一開始我並沒有發現其實還有人坐在我麵前。
“早安，邱夜。或者應該是好久不見了呢！”
揚著可愛的燦爛笑容，有著學園偶像之稱的某個笑得一臉無害的娃娃臉男生，此刻正心情很好地拿著茶杯向著我打招呼。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秋？靜？琉？”
最後的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我可沒有忘記把我推入這個麻煩和靈異混合的火坑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好像在喝下午茶的人！
秋靜琉放下茶杯，一臉奇怪地看著我。
“這裏是我的地方，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裏？月沒有告訴你你們的練習場是我出借的嗎？”
經他那麼一說我才想起在來之前南宮確實有說過這是跟秋靜琉借的地方……
“既然醒來了，就叫天舞幫你看看吧。”
秋靜琉的聲音剛落，一名有著銀藍色長發的美女就出現在我旁邊。
“你好，邱小姐，我叫天舞。是靜大人的守護用聖靈。”
溫柔地微笑著，自稱天舞的美麗女性對著我打了個招呼，然後蹲在我麵前拿起我的手閉上眼睛不知道在幹什麼。
所謂的聖靈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因為就連小說漫畫電影裏麵也沒有提到過聖靈這樣的存在，倒是天使精靈就常常被人提起。不過看天舞的樣子，我直覺就知道她肯定不是人類。不管是那不亞於天使的美貌以及那空靈的氣質，都讓我覺得對方不是活著的人，但說她是死去的人的幽魂又覺得過於失禮。
總的來說眼前給人賢良溫婉感覺的美麗女性絕對不是人類。
就在我盯著對方的樣子發呆時，天舞的檢查工作好像也做完了。雖然我壓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給我檢查的。
“邱小姐的身體恢複得很快，隻要再休息一會兒身體就可以活動了。”
對著我微微一笑，天舞的說話對象卻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南宮。
那啥，我又不是沒有知覺的人，你的診斷報告幹嘛是對南宮說而不是對我本人說啊？好歹我也是當事者啊！
“嗯。”
身為非當事人的南宮很順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我沒有反應過來時突然一把把我抱起。
“南，南宮？！”
你要做什麼？！
“既然醒來了就到那邊去吃點東西吧，你已經睡了一個下午，連帶著午飯你也沒有吃。”
“嚇，哦。”
對於南宮完全沒有顧慮別人感受的行為，我的反應就是怔住，然後條件反射地點頭。
說起來自己還沒有對天舞的幫助道謝……
這樣想著，當我回頭去看剛才自己靠著的那棵樹所在的位置時，那邊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
“……”
聖靈其實不會就是幽靈吧……
對於自己的猜測，我感到毛骨悚然。
天舞的身份還是不要胡亂猜測比較好，至少對自己的心髒有好處。
“剛才聽小梅說有人入侵這邊並且在這裏搞破壞，所以我就過來看看情況了。不過沒想到看到的是你昏迷而月瞪著我家天使的情景。”
一邊吃著蛋糕，秋靜琉把頭向著南宮撇了撇，然後表情愉快地說道。
我昏倒然後南宮瞪人？
看著秋靜琉臉上那個調笑的表情，我莫名其妙。
是說我昏倒和南宮瞪你家天使有什麼關係？
不解地看向南宮，發現他瞪了秋靜琉一眼之後麵無表情地拿起杯子喝茶。
於是我發現我更加不知道秋靜琉說的話到底還有什麼延伸意思了。
“嘛……總之大家都沒事就是好事。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難得你們到這邊來，我希望你們能一直保持愉快的心情。”
放下叉子，秋靜琉輕輕抬手，然後一朵白色的沒有看過的花就那麼剛好地飄落到他手中。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們親自種植下的，所以我不希望這裏被人破壞，我希望這裏能成為一個可以讓人安心休息的場所。要是你們能喜歡上這裏，我會很高興的。”
伸手把花戴到我頭上，秋靜琉臉上的笑容好看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那一瞬間，我不由得看呆了。
雖然說秋靜琉本來就長得很可愛，怎麼看都不像男孩子，而且還是那種沒有變聲的聲線，所以很難讓人覺得他是已經快20的大學生。不過此刻的他看上去卻給人一種成熟感，雖然孩子氣的長相依舊，但那感覺卻變了。
那笑容很幹淨，就像這裏的天空一樣，而那感覺也同時讓人產生安心感。
“靜大人，戀大人說即使你感冒已經好了，即使這邊風不是很大，也希望你能多穿一件衣服出來。”
溫柔的聲音從秋靜琉的身後傳來，幾乎是一瞬間，天舞從虛空之中拿著一件黑色外套出現在我們眼前。
“……我都說我已經沒事了，怎麼他還是那麼囉嗦的啊？”
雖然表情很無奈，但秋靜琉還是乖乖把衣服穿上了。
話說這裏的天氣和氣溫都很好，既不會覺得熱也不會覺得過於涼快，即使是有病的人在這裏也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大的影響吧。因此可以看出那個吩咐聖靈拿衣服過來的人一定很重視秋靜琉。
戀這個名字根本聽不出來到底是男還是女，所以我有點好奇那個重視秋靜琉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說到重視這個字眼，我突然想起之前視頻說話時突然闖入鏡頭的那個黑色身影。聽聲音應該是男的，而且看樣子他和秋靜琉應該是住在一起，所以……該不會其實那個就是戀了吧……
不知為何，想到兩個男的住在一起，我就瞬間想到某個隻要是同人女都會喜歡的詞……呃，還是不要把事情想歪比較好，那樣對秋靜琉很失禮的……
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想法，我立刻把注意力放到站在他身邊的聖靈身上。
“那個……我有一個疑問……”
其實在看到天舞的那瞬間那個問題我就很想問了。
對於我的提問，南宮並沒有任何反應，繼續默默地吃著桌上的蛋糕。而秋靜琉則是放下杯子，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其實我想問……所謂的聖靈到底是什麼……”
本來想說“是什麼東西”的，但這種說法實在失禮，畢竟天舞他們是確實存在的，雖然不是人類，但也不是沒有生命的物品。
於是在結尾的地方，我就那樣打住了。不過我覺得意思應該傳達到了。
“你是說天舞他們嗎？”
眨了眨眼睛，秋靜琉笑了笑。
個人感覺他好像滿喜歡笑。
不過他笑起來很好看倒是真的。
“聖靈啊……那個其實是我們自己命名的。這個世界上聖靈就隻有八名，和天使他們不一樣。天使有很多名，而且還分等級，但聖靈就隻有八名，其存在有著特殊性。不過對於我們來說無論是天使還是聖靈，都是無可取代的重要的家人。”
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秋靜琉在說完這些話後就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聖靈為自然之靈，介於精靈和靈魂之間。和神有點相似，但卻又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他們比天使還要遲誕生在這個世上，但卻有著可以對抗天使的強大力量。他們是很久以前某人利用自然創造的靈體，是一種力量的凝聚實體化後的存在。”
把話接下去的是南宮。他吃完蛋糕之後就拿起茶杯一邊品茶一邊平淡地說道。
一開始我以為他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但現在看來其實是他剛才忙著吃蛋糕而沒有空回答吧。
偷偷地看向依然低著頭站在秋靜琉身邊的天舞，雖然談論的主角是她，但她卻依然表情不變地站在一邊沒有加入我們的話題。
“邱夜你要喝茶嗎？”
話題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南宮拿起我的茶杯，語氣完全是沒什麼所謂的平淡。
“……”
愣愣地看著拿到嘴邊的茶杯，我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個……茶我可以自己喝……”
雖說我很累，沒有力氣走路，但並不代表我連拿杯的力氣也沒有。
為了證明我可以做到，我一手拿過南宮手上的杯子。但顯然我太高估自己了，那個杯子平時並不覺得有多重，但現在卻覺得它像一塊大石頭，手才剛拿上，就發現自己的手開始抖了。
“啊！”
糟糕！要掉下去了！
手一抖，杯子眼看就要翻倒。
不過有一個人的手比杯子翻倒的速度還要快，在茶水快要流出來時，他穩穩地把那隻杯子給接住了，連帶裏麵的茶水一滴也沒有飛濺出來。
“要喝茶我幫你，你現在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不要勉強比較好。”
重新拿過杯子，南宮難得皺起了眉頭。
“抱，抱歉。”
這一次，我不再逞強了。
南宮臉上平時很少出現表情，而他現在鄒起了眉頭，就說明他可能有點生氣了。
“反正有人服侍，你就趁現在好好享受這種優待吧！”
秋靜琉拿起天舞剛給他倒滿的杯子，一邊把杯子送到嘴邊一邊調侃道。
“……”
看你那個樣子就知道你看著覺得很有趣。
但身為當事人的我可不像你那麼厚麵皮，被一個男生這樣對待我可是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啊！
“你應該也餓了，不過在那之前最好先喝點東西下去。”
這樣說著，南宮很自然地把杯子送到我嘴邊。
雖然確實覺得不好意思，但不喝白不喝。就像秋靜琉所說的，這種宛如公主般地被人服侍的機會可不常有，就當是難得好運，我就好好享受吧！
聞著茶香，我才發現杯中的是紅茶，不過是什麼品種的紅茶就不知道了。隻是覺得那香味很好聞，口感也很好，而且估計那個杯子還被下了保溫的咒術。因為那杯茶明明放了很久，但我喝的時候卻還是溫的，溫度可以說是剛剛好。
“這紅茶不錯吧！這可是戀從英國回來的時候特地給我帶回來的。綠茶的話我喝了會胃痛，所以隻能喝紅茶了。”
這樣說著的秋靜琉，臉上的表情會令人聯想到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珍藏的玩具時露出的那種表情，那笑容很可愛，也很耀眼。
為此我對於他口中的戀更好奇了。
“還有蛋糕也是，那都是戀做的哦！他很會做這些東西，雖然人看著冷冰冰完全就是麵癱一個，但他做的點心都很好吃哦！”
聽到他那麼說，對於一直放在眼前的蛋糕，我突然有了一股想吃的衝動。
本來身體因為太累而沒什麼食欲，但喝了那杯茶之後，那股疲倦感就開始慢慢消散，而肚子也開始餓了。
“要吃蛋糕？”
放下茶杯，南宮看向我。
我立刻點頭。
那蛋糕的樣子看著就覺得好吃，所以我真的想知道它是不是如秋靜琉所說的那麼美味。而且在喝茶之後，本來並不覺得餓的肚子也開始給我抗議了。
如果不是喝了點東西進去，我還真沒有注意到自己除了早上的早餐之後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這個事實。
“口張開。”
南宮用叉子叉起一小塊蛋糕送到我嘴邊，然後像喂小孩子吃東西般，示意我張口。
是說我不是什麼也不會的嬰兒啊……
對於對方的動作，雖然深感無奈，但我還是聽話地把口張開，等著對方的喂食。
有什麼辦法，誰叫我現在是什麼也不能做的廢人呢。
慢慢咀嚼著蛋糕，我在感慨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這樣的美食的同時，也不由得被做蛋糕的人的用心所感動。
這麼美味的蛋糕如果不是一心一意為了某個人而做的話，是做不出來的。因為那蛋糕裏麵有著那個製作者濃厚的心意，雖然用的材料和外麵一樣，但那個心意卻使這個蛋糕變得比哪裏的都還要美味。
以上的感歎當然隻是我少女情懷的產物，但看著秋靜琉那愉快的吃相，我就不由得那麼認為了。
那個名叫戀的人真的很重視秋靜琉。不管是紅茶還是這個點心，都可以看出他在秋靜琉身上所花的心思、
“怎麼樣？是不是很美味呢？”
笑眯眯地看著我，秋靜琉語帶興奮地問道。
因為口中還吃著蛋糕，所以我隻好以點頭作為回答。
“嗬嗬。”
看到我好像很喜歡那個蛋糕的味道之後，秋靜琉嗬嗬地笑了兩聲，之後繼續低頭吃蛋糕，沒有再說話了。
這個蛋糕會好吃那是當然的，因為那是那個人特意為你做的蛋糕啊……
看著眼前那可愛的娃娃臉一臉幸福地吃著天舞送上來的第二盤蛋糕，我暗暗在心裏說道。
第十三章：黃金之昏
“邱夜，你的身體除了覺得累之外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吃飽喝足之後，我無所事事地看著周圍的風景。因為除了頭之外，身體的其它地方都使不上力。雖然已經可以做抬手這樣的動作，但要我現在站起來卻還做不到。
而南宮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從放下杯子開始就一直盯著我的臉看。就在我被他盯著看久得我都懷疑我臉上是不是被人畫了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終於說話了。
隻是他說話和不說話都一樣令我覺到莫名其妙。
“除了覺得渾身沒力之外……並不覺得有哪裏不舒服啊。”
轉動了一下脖子，除了覺得累之外，我並不覺得身體有哪裏不舒服。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就我對南宮的了解，他是那種沒事就絕少開口說話的人。
“……”
南宮隻是看著我，並沒有給我回答。
真的很莫名其妙。
問了別人問題卻又沒有響應，南宮這樣的態度讓我覺得奇怪莫名。不過相處了那麼久，我也習慣了他說話途中突然不做聲的怪症了。
“……剛才我看到你在睡夢中哭了，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或者是你作噩夢了……”
緩緩的風從綠林中吹拂而過，帶來了一絲舒服的涼意，同時也把南宮的話語送到了我耳中。
眨了眨眼睛，我有點意外地看著南宮那個依然麵無表情的臉。
原來他剛才沒頭沒腦的問話是以為我昏迷時流眼淚是身體不適而造成的。
因為南宮老是一臉的麵無表情，而且說話也慢半拍，總給人一種雖然看上去很精明但其實很粗枝大葉的感覺，所以對於細節這樣的東西就更不可能注意到。
但是，其實那也隻是他給人的錯覺而已。身為驅魔師，他是比誰都還要可靠的人。
輕輕搖了搖頭，我笑了笑。“我身體並沒有覺得不舒服，至於噩夢……其實我連自己有沒有做夢都不知道呢……或許真的做噩夢了，不過現在已經什麼也不記得了。所以……”
抬手把頭上的花拿下，我把它遞給南宮。
“所以你也不用太過在意我昏迷時流的眼淚。”
昏迷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麼夢，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隻是在醒來後有一種遺失了什麼的感覺，淡淡的空虛，淡淡的悲傷，以及淡淡的懷念感一直纏繞在胸口的位置。不過那股感覺在看到南宮的那一瞬間就消失殆盡了。
現在想起來還會覺得自己剛才醒來時的那股感覺是錯覺呢。
從我手中接過那朵花，南宮並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白色的不知名花朵，好像在回憶什麼般恍神了一下。
“……嗯……隻要你沒事就好了……”
臉上難得露出了微笑，南宮把花送到嘴邊，輕輕在上麵印上一吻。
“……”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那個動作，我不由得臉紅了一下。
此刻的南宮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但感覺卻和平時不一樣。很早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他樣子很好看，但因為對方那張臉總是沒有表情所以相處起來時並不會有臉紅心跳的感覺，隻是現在卻不知為何變得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但莫名地卻有一種好像看到了某種不得了的東西般，突然心跳加速了。
不敢直視，但卻又想去看。
總之就是很矛盾的心情。
“冬淩諾蘭，生長在世界邊緣的花。花語是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愛，同時也有跨越時空的思念的喻義在裏麵。女生把這花送給男性就是求愛的意思哦~~”
因為一直沒做聲，我都快忘記這裏還有秋靜琉這一號人物存在。
不過顯然他不說話比較好，一說話就不驚死人不罷休。介紹花就介紹花嘛，幹嘛把花語也說出來啊，而且後麵還加上多餘的話。他是想我難堪得自己找個洞把自己埋了嗎？
“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花被你拿著比戴在我頭上要好……那個……就是你的樣子比較適合花襯托……”
本來想解釋清楚的話，在說到後麵時反而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相對於我的不知所措，南宮的反應反而很平淡。他的表情已經變回原來的平板無波，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等著我把話說完。
本來還以為南宮會因為秋靜琉的話而對我有什麼看法，現在看來貌似是我反應過度了。
“……算了，我們繼續喝茶吧。”
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覺得沒什麼事後南宮就把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隻見他一手把玩著那朵花，看著遠處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後我就那樣看著他的側麵，自己一個人開始發呆。
異世界的時間流動到底是怎樣的我不知道，但當我回神時，發現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了。經過休息之後，我的身體終於可以自己走動，雖然還有一點累，但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連動一下都成問題那麼誇張了。
“啊拉？天上沒有太陽？！”
一說到黃昏就會讓人聯想到夕陽，所以我下意識地抬頭去尋找那個夕陽。隻是，不看天還好，一看之下反而是自己嚇了一跳。因為有光，所以就很自然地覺得那是太陽發出的光芒，但現在看來那些光貌似不是太陽的光。
“有太陽存在的世界隻有我們生活的世界，別的異空間是沒有太陽的。”
從椅子上站起，秋靜琉伸了個懶懶地伸了伸手腳。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荒蕪之地，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光，沒有水，也沒有生物存在。不過幸好某人是光屬性，可以給這裏的生物賴以生存的陽光。然後到一定時間那個光就會化成夕陽慢慢熄滅，之後換上黑夜。所以盡管這裏沒有太陽和月亮，但這個空間還是和我們生活的世界一樣有晝夜交替。”
就在秋靜琉解說的時候，最後的一絲橘紅色已經悄悄地被黑夜吞噬了。很快地，在一片漆黑的天空中，有幾顆細小的銀白色光點出現在空中，緩緩地閃耀著。
天空有了他們的襯托，本來冷寂的黑夜也變得沒有那麼孤單。
“怎麼我覺得這個晝夜交替的瞬間好像太快的樣子？”
我確定那個絕對不是我的錯覺，我可從沒有看過有哪次夕陽西下之後天空會瞬間變成全黑的。又不是暴雨天，那個變天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這裏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這裏的晝夜交替當然不可能和我們那邊相比了。”
南宮走到我身邊拉起我的手，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走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的路濟弗爾為我們開啟的異界通道。
順便說一句，秋靜琉已經先我們一步走進那個銀色的空間裂口裏麵了。
在踏進裂口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這個夢幻空間。
有天使和聖靈居住的夢想國度，這裏沒有紛爭也沒有歧視，可以說是大家夢寐以求的桃鄉源。
不過，那終究不是自己應該生活的世界。
耀眼的銀光閃爍著，因為光線太刺眼，在進入那個裂口時，我閉上了眼睛。不過我知道即使我什麼也看不到，我也可以平安無事地走出這個異空間。
因為我的手正被人牢牢地牽著。
出乎意料之外，那個空間的出口並不是開在那個墓地，而是在另一個和墓地相距很遠的地方。出口的地方位置應該是雪澄市西邊郊區，雖然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大概位置我還是可以知道的。因為在這裏有一個很出名的建築——星見館。
“出口不是應該在進來的墓地嗎？”
這是南宮問的，也剛好問出了我的疑惑。
“那個啊……”
秋靜琉瞄了我們一眼，把頭轉向別的地方。
“墓地那邊……現在不是很方便，對，那邊現在不方便。要是在那邊出現會很麻煩，所以就把出口弄到我家這邊來了。”
“……”
我怎麼聽都覺得他那句話另有隱情。
不過說到秋靜琉的家，我就真的有點好奇了。
因為很受歡迎，因此很多人都想知道他的住處。但貌似即使跟蹤他尾隨回家，到最後結果還是不了了之。傳聞說他住的地方很豪華，有很大的花園和一座如王宮般的建築住宅。也有傳聞說他住的地方是如鬼屋般陰森恐怖，在地圖上是找不到的，所以即使跟蹤他也到不了那個地方。
總的一句來說，秋靜琉除了名字和年齡之外，其它的一切都很神秘，因此關於他的傳聞也相對更多。
空間出口的地方是一個大花園，在這裏種植了很多樹木和花草。然後在我們麵前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座爬滿了常春藤的古舊洋房。那座洋房隻有三層，看上去破破舊舊的，但卻不會讓人覺得那是一座危房。
“現在是五點多一點，你們要留在這裏吃晚飯嗎？”
隨意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秋靜琉的聲音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五點？
聽到他報出的時間，我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抬頭看天。和剛才的異空間不一樣，在出來時那邊已經是黑夜，但這邊現在才進入黃昏。
果然是不同空間的時間流動就會不同，連帶著太陽下山的時間段也不一樣。
“從這邊回去要花一點時間，邱夜你要是餓了的話我們可以留在這裏吃完晚飯再走。我會把你送回宿舍的。”
南宮看著我，完全就是一副一切隨我喜歡的樣子。
雖然對那個名叫戀的人很好奇，但南宮那隻染血的手卻讓我更在意，於是我搖了搖頭。
“不了，我們回六角館之後再吃吧！吃了剛才的茶點我現在並不覺得餓，而且我想回去吃欞做的飯。”
雖然他本人說傷口沒有大礙，但還是早一點回去處理一下比較好。
沒有反對意見，於是我們連秋靜琉家的大門也沒有走進去就直接從花園那邊走出去了。
紋月學園的位置位於正北位置，而秋靜琉家在西郊，雖然聽上去很近，但以雪澄市的占地麵積來說，其實這之中相隔了很遠的距離。證據就是我們回去還得坐15個站的地鐵才能到學園站。
真虧秋靜琉每天上學能不遲到，可以想象他早上到底有多早起來了。
回到六角館，時間已經接近六點。而天上的太陽已經有一半消失於地平線中。
幸好南宮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的，否則要是路過的人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跡，肯定會尖叫並且報警。因為那個樣子怎麼看都像是殺人犯行凶後的樣子。
這個時間剛好是大家出來覓食的時間，通向六角館的路上行人還算蠻多。然後在我們避開眾人耳目回到六角館二樓時，迎接我們的是開門的瞬間裏麵三名驅魔師傳出來的狂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哇哢哢哢哢——哦嗬嗬嗬嗬——”
打開門立刻就聽到震天的恐怖笑聲，我立刻捂住耳朵有一種想馬上把門關上的衝動。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連平時很注重形象的紫清悠都笑得那麼大聲的？
“南宮，他們……怎麼了？”
拉了拉南宮的衣角，我小小聲地問道。
也許是他們笑得太目中無人，就連我們回來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隻是一個勁地對著漂浮在空中的投射畫麵毫無形象地狂笑。
搖了搖頭，南宮依然麵無表情地給了我一個否定的回答。
“歡迎兩位回來。”
溫柔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欞微笑著站在門口等著我們走進去。
“……我們回來了。”
看到欞的瞬間我真的嚇了一跳，因為在一分鍾前玄關這個地方並沒有人在。其實說到神出鬼沒的功夫，欞和聖靈他們一樣，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對了欞，你知道他們是怎麼了嗎？”
可能是坐著的位置背對著我們，就連我們進來了，安姐他們依然沒有回頭看我們一眼。
於是，在聽到我的問話之後，欞臉上的微笑突然定住了。隱約中好像看到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他們在看新聞。”
停頓了幾秒後，欞依然一臉溫柔微笑地回答道。
“看新聞？”
我納悶。
是說看新聞會笑成那個樣子的嗎？
到底是什麼新聞那麼搞笑啊？可以讓驅魔師都笑到連身後有人站著都沒有知覺？
南宮對於那個新聞話題興趣缺缺，在聽到新聞二字後就轉身回房間換衣服了。在吃飯之前我可以說是無所事事，於是基於好奇我走到他們那邊去看那段可以令人捧腹大笑的新聞。
“你們在看什麼？”
坐到紫清悠身邊拿起欞送上的紅茶，眼睛才瞄到投影上的一張圖片，我就立刻把剛喝下的茶噴了出來。
“噗——咳咳咳……”
茶水噴出下一秒，欞就好像早有預感般已經拿著抹布出現在我身邊。
“那是啥鬼？！”
放下茶杯指著立體投影上麵的某照片，我真的以為自己眼花了。
立體投影上顯示的是一則新聞，而且還是當日報導的緊急新聞。
標題和內容如下——
【新世紀現代版梁祝化蝶！】
今天早上六點左右的時間，一對男女在XXX墓園跳墳自殺。目擊者聲稱有一名穿著黑色外套黑色牛仔褲的男生和一名穿著白色上衣藍色牛仔褲的女生在六點半左右的時間出現在墓園裏，之後兩人走到一座被起土的墓前就跳了下去。
那墓園平時少有人在，那對男女在跳墳時並沒有去注意周圍的情況。當目擊者驚訝地跑過去時，已經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而同時他看到了兩隻白色蝴蝶從墳墓中翩然飛出……
以下為目擊者拍攝的照片……
據目擊者聲稱，他是一名驚悚小說作家，清晨來到墓園是為了發掘靈感，但沒有想到卻剛好目睹了這一世紀靈異現象……
……
之後還有一堆專家的評論和記者拍攝的一係列現場照片，但那些都不重要，讓我噴茶的重點就是那自稱小說家拍的那張照片。
黑色的長外套和白色上衣藍色牛仔褲讓我不得不承認那照片裏麵的主角就是我和南宮！
“嗬嗬嗬……我們看到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反應呢……”
一邊擦著笑出來的眼淚，安姐繼續抱著肚子狂笑。
因為他們都是驅魔師，那身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誰的了。而比起我這個才剛認識南宮沒多久的人，他們對南宮更為熟悉，熟悉到隻要一看背影就知道是誰的那種程度。
因此他們在看到照片的時候立刻就知道那上麵的人就是我和南宮。
“其實是我因為無聊才想看新聞的，但沒有想到……噗……一打開那個立體投影就看到那則報導了……噗哈哈哈哈……”
紫清悠在說前半句的時候表情很正經，但說到原委的時候那個正經的表情就開始崩壞了，最後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開始身體抽搐。
而深雪那邊，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爆笑而引發了第二人格，那個笑聲猖狂到看了就叫人汗顏。
“發生什麼事了？”
換完衣服從二樓下來，身為主角之一的南宮向著我們走過來，臉上難得出現了疑惑的表情。
“……”
我想我知道秋靜琉剛才說的不方便是什麼意思了。
扶著額頭，我突然有一種無力的蒼涼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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