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論餘華文學作品中的人性矛盾(1 / 3)

論餘華文學作品中的人性矛盾

文學評論

作者:朱瑞

摘 要:餘華關注於文明遮擋下的原始人性,通過零度感情的筆觸對暴力和死亡的描寫,反映了生存的荒誕性和生命的堅韌,折射出人性的種種可能,本文通過弗洛姆的人性理論對餘華作品中呈現的原生態人性進行分析梳理,以新的視角,由人性切入,對餘華作品進行重新審視。

關鍵詞:餘華;弗洛姆;人性

餘華無疑是當代文壇最為重要的作家之一,對他作品的討論也從未停止。一部文學作品之所以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離不開作者的苦心孤詣。更為深層次的原因是,作品展現出了人類之間共有的通性,即人的本性,因而才有打動人心的力量。餘華的作品中通過大量的暴力和欲望的書寫展現出剝離了社會理性後的原始理性,即那些被社會文明所遮擋,又被我們忽視了的更為原始的人性。為了係統的分析餘華作品中的原生態人性,本文以弗洛姆的人性理論為框架,對餘華筆下世界裏展現的人性進行分析,著重分析餘華作品中的三種生存困境對人性的影響。通過係統梳理,用新的視角去理解餘華作品中的世界和人性的諸多可能,以期對現實的存在有所裨益。

餘華說:“在這個世界上可能再也沒有比疼痛感更容易使人們互相溝通了,因為疼痛感的溝通之路是從人們內心深處延伸出來的。所以,我在本書寫下中國的疼痛之時,也寫下了自己的疼痛。”[1]這種疼痛帶給我們的是警示更是安慰。一方麵,餘華將民族的疼痛內化到作品中,通過一定的誇張敘事,使讀者在毫無防備之時,深刻地感受到這種疼痛。而造成這種疼痛的人性,雖然是退化的人性,但它會在外部環境的激發下隨時出現,當我們真正理解這種疼痛時也就深刻理解了愛的意義。另一方麵,餘華作品所寫出的是扯去文明外衣後的生命的真實。餘華之所以用冷靜的讓人害怕的視角描寫大量非理性的暴力和死亡,就是為了讓這些能更迅速地帶領讀者抵達生命的真實。使人理解自己,從而實現對人的終極關懷。我們不應隻看到針縫密布的暴力和死亡,更應該去理解這些故事中所蘊藏的人性諸狀。

人性囚籠

人從一開始便具有合乎邏輯的原始理性,而後人在自己構建的社會關係中又發展出了一套社會理性。當一個原始人到達現代社會必然會被我們當作瘋子,甚至怪物一般的存在。但值得諷刺的是,瘋子所遵循的原始理性遠比我們所奉行的社會理性更為堅固,當文明暫時退後時,指導我們的正是原始理性,即原生態人性。

弗洛姆部分吸收了馬克思,弗洛伊德等人的人性觀念,構建了自己的人性理論。他認為人既不是單純的社會影子,可以被任意地馴化。也不是弗洛伊德認為的人是種種生理欲望的總和,是一個被社會抑製的原始野獸。在他看來:“人的本性就是開放性和規定性的矛盾體。人的開放適應性要求他不斷地追求和建立更好的生存條件,人的規定性又要求他不能為適應外部條件去改變自己的本性,否則便會產生了人的異化,人不為人。”[2]

弗洛姆認為人性的矛盾性基於三種最基本的生存矛盾。這三種矛盾分別是生與死的矛盾,自我實現與生命有限的矛盾,獨立人格與孤獨感的矛盾。它造成了三種基本的生存困境,史鐵生曾論述過這三種生存困境:“第一,人生來注定隻能是自己,人生來注定是活在他人中間並且無法與他人徹底溝通。這意味著孤獨。第二,人生來就有欲望,人實現欲望的能力永遠趕不上他欲望的能力,這是一個永恒的距離。這意味著痛苦。第三,人生來不想死。可是人生來就是走向死。這意味著恐懼。”[3]在死的歸途中恐懼活著,在追逐欲望中痛苦活著,在獨立思考中孤獨活著,這三種無法解決的生存困境貫穿在餘華的作品中,最為突出的是孤獨困境。

(一)生死天定的困境

首先是生與死的矛盾,存在主義者巴雷特這樣描述人的生存狀態:“我們沒有挑選父母。我們是在一定的時間、一定的曆史時代、一定的社會,帶著一定的遺傳結構,被我們的父母養出來——而且必須按照這一切去過我們的生活。因此,人生的起點就像擲色子一樣它的偶然性深深植根於一些無法逃避的事實中。”[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