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淑的人物形象分析
哈代筆下的淑是一個“仙兒一般的人”,她容貌美麗,體態輕盈,心思縝密,感情豐富,並且具有現代女性的思想,獨立而充滿幻想。雖然生活在保守的維多利亞時期,但是哈代借用裘德之口表明:“對於我們來說,時代不成熟,我們的觀念再過50年才能是正確的”(張穀若181)。借此也表明淑的思想超越這一時期,而且具有一種超前的意識,她在乎的是情趣,而不是婚姻本身。她不願接受教堂的洗禮,也不願意在監督登記局裏結婚,當在登記局裏看到的一幕幕場景,她後悔了。正因為她小時候家庭的不幸導致她對婚姻的扭曲認識,她怕受到婚姻的束縛,從而導致最後的悲劇。
淑有三個特點:叛逆性、獨立性和軟弱性。首先,叛逆性,淑對於婚姻的理解過於膚淺,並且把婚姻當做兒戲,她並不喜歡菲勞孫,隻是因為聽說裘德之前結過婚,隻是想要有份工作,隻是迫於世俗的壓力,與菲勞孫成婚。這種意氣用事,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足以看出她的性格上的叛逆,而後,她對於菲勞孫的厭惡,說“如果婚姻儀式真是一種神聖的事情,說這種話,可能是不對的;但是如果這種儀式隻是一種肮髒齷齪的契約,隻是為了管理家務、納捐納稅的實際方便,隻是為了子女繼承土地財產,得讓別人知道他們的父親是誰—如果是這樣,那我認為,一個人受了這種製度的損害,遭了這種製度的摧殘,很可以把這種損害摧殘說出來”(張穀若 139)。淑不願意與她丈夫過正常的夫妻生活,寧可睡在有蜘蛛網的小房間裏,她心靈上對菲勞孫的厭惡已經附在整個身體,想要逃離,掙脫一切的束縛,選擇與裘德同居。而後,她與裘德雖然育有兩子還有一個小時光老人,但一直未敢正式結婚,正如她所說的“親愛的裘德,但是我對於這件事的感覺,現在還是跟以前完全一樣。我一直老害怕;怕的是這種鐵一般的契約,會把你對我的柔情,和我對你的柔情,都毀滅了”(張穀若 161)。她覺得愛情是美好的,但是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隻有同居才是愛情保鮮的良藥。她不願接受披枷帶鎖的愛情,她要自由,淑心中對婚姻的叛逆體現到行動上來。
她的獨立性,看得出她看了很多書,也會拉丁文,感情史也很豐富。感覺不像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而像21世紀的女性,她思想上的獨立和理性讓人折服,她不顧東家的反對,買了異教的雕像並把其帶回去。尤其是參觀耶路撒冷模型的時候,把這個模型批判的體無完膚,懷疑它的正確性。她不信仰基督教,並對這個神聖的東西進行懷疑,是多麼的有思想啊!不僅如此,當她與裘德同居後,有了孩子,她也有自己的空間“她不願意舉行婚禮的理由之一,是恐怕自己在歡愉時有所保留,或者事後完全不予理會,這未免有違婚約,盡管沒有這個婚約,她覺得不受束時,也隻憑自己高興偶爾逢場作戲而已。這有助於使她的熱情直到最後仍然同開始時一樣。並且有助於使他心碎。他從來沒有真正隨心所欲地占有過她”(巴特勒 23)。書的開篇引用艾司德拉司的話“不錯,有許多男子,因為女人而喪失了神智,因為她們而做了奴仆;又有許多男子,因為女人而喪了命,栽了跟頭,犯了罪惡。啊諸位啊,女人既然 這樣的本領,那怎麼能說女人不厲害呢?”(張穀若 3)。所以說淑這個女人很有本領,她完全統治裘德,她有自己的思想,讓人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仿佛可以看到靈魂在她的身上舞動。正如裘德抱怨說到:“也許任何人你都不愛了!淑,我有時為你感到苦惱時,我就心想你是無法有真愛的”(張穀若 235)。
第三點,她的軟弱性,當初是迫於世俗的壓力嫁給菲勞孫,然後厭煩逃離與裘德同居,但是當小時光老人把她的兩個孩子殺死並自殺後,淑的軟弱性體現出來,她說:“你和我在行為上,都是自私自利的不顧前後的,甚至於是褻瀆神聖的。咱們過了這幾年,隻想追求無聊的自我快樂。但是能自我克製,才是更高尚的道路。咱們應該製伏肉欲——應該製伏可怕的肉欲-—製伏使亞當墮落的肉欲”(張穀若225)。她認為在靈與肉的較量中,他們選擇了肉欲而放棄了靈,而正是因為肉欲,他們生了兩個孩子,進而導致家庭窮困潦倒,苦不堪言,生活不能自給自足,導致孩子的悲劇。她覺得這是上帝對她的懲罰,是上帝的意誌在起作用。後來,當艾拉白拉來墳墓前看小時光老人時,與淑交談,淑竟然毅然決然的說她不是裘德的太太。淑的軟弱性已經使她動搖了,以至於後來她回到菲勞孫身邊與其再婚,並成為一名虔誠的基督徒。連裘德都說:“我真沒想得到,她會這樣對待我!我對她忠心到底,她應該對我忠心到底才對啊!我為她,都能把靈魂出賣了,但是她為我,可絕不肯那樣。她為救她自己的靈魂,可把我的靈魂下到十八層地獄去了”(張穀若 243)。淑的不肯那樣做,淑的不情願,正體現她內心的糾結與掙紮。她的軟弱導致她沒有勇氣再進一步的走下去,隻能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