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打火石擦撞幾下,點燃了那根蠟燭,妖異青色的火光無風的躍動著。
像一來一往,白淨的手臂的手指穿過小環拿起圓盤,青光緩緩升起,逐漸的照出手臂之外的其他部位。
是個可以說色調都是白的小孩童,除了手臂的部份是實體外,其他的地方還有些黯淡,似乎用手就能摸穿小孩童的身子。
‘小爺,許久未見。’有禮的向我欠了身,轉頭看向我身後的悶油瓶,問。‘這位爺是?’
‘我的隨從,張起靈。’
‘生麵孔。’白色的眼珠子停在悶油瓶身上不斷的溜轉著。
不怕悶油瓶見到這怪異的景象會被嚇暈,不過也讓我想起上回帶王盟來,光看到那隻手就已經嚇到魂飛了,最後隻能將人丟在這種郊外,直到早上在要人把昏死的王盟給接回去。
‘當然,新找來的,我想二爺應該不管這事。’
‘小爺你想做什麼,吳家的大爺們當然不會去管。’白色小孩童說完,也向悶油瓶欠了身。‘客人都快到了,請小爺的腳步跟緊些。’
小孩童拿著燭火,腳不落地像鬼一樣用飄的在夜裏行走,讓原本就走慢的我追得有些吃力,眼見就快要追丟,可能會就此落在鬼道裏迷了路。
身旁的悶油瓶靠了過來,手臂突如其來的往我的腰一攬,使點勁往上一提,我的腳就踩了空,反射性要喊出口的話,在發現悶油瓶夾著我追上去時,什麼話就都吞回去。
這悶油瓶的體力跟腳力竟然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沒一會的功夫就已經追上小孩童,連口氣也不喘的帶著我直到小孩童停下腳步。
腳一碰回地麵,就覺得有些軟忽,連忙伸手拉住悶油瓶的手,才沒站不穩而很難看的跌倒,覺得腰被勒得很疼,心髒也像跑很遠一樣跳得又快又痛,但帶人的人卻連口氣都沒喘。
‘他娘的……下次要這樣做請先告訴我,要不就換個姿勢。’我揉著很像錯了位的腰,那處的肌肉現在一挺直身就會發痛。
‘嗯。’
平靜的回答我,我忍不住的多了這人好幾眼,最後喃喃自語的說:‘……嘖、我當初買回來的到底是人還是妖啊!’
或許該找時間去問胖子他到底從哪轉手弄到悶油瓶的。
‘小爺,請入內吧。’小孩童已經替我們推開大門,並將手中的蠟燭跟小盤交給了悶油瓶。
門內的大宅先是一大片林子,在一定的距離都有紅燈籠照著路,像在引路一樣,通遠遙遠的黑暗。
‘小哥,小心別讓那火給熄了,否則我們會在這林子裏迷路。’沒有跟著紅燈籠引的路走,要悶油瓶用微弱的燭光照看附近有沒有路。
燭火照出一條狹窄又彎曲的小路,而通往的方向卻跟紅燈籠引的路相反。
‘那邊是假的?’
‘嗯,吳家總是這樣防外人。’跟著悶油瓶走上小路,燭光雖然不大,但卻能讓小路看得清楚。
不知在小路上走了多久的時間,才在路的盡頭又看到護院的門,而門外則守了一個門衛,見我們到了也沒攔下我們,而是扣著腰上的劍,替我們推開了門。
經過護院,再走一小段石坪路就到了吳家的廳堂,不似一般大戶人家,廳堂都點了能照亮整個室內的光,這兒的廳堂相當的暗,感覺走沒幾步就會撞到椅腳之類的。
但在漆黑的廳裏,幾個地方、幾處的角落都點著一根蠟燭,除了青色的蠟燭,還分成紅跟白的,幾根蠟燭就算聚起也不足以照亮屋內,所以用肉眼隻能看到燭火邊,有幾個人待在那。
‘二爺這次請來的人真不少。’我找了張靠桌的椅子坐下,悶油瓶將燭火放到桌上,盡責的裝起我的隨從,站在我椅後的側方。
坐一會,我立刻覺得百般無聊,沒有聊得來的同行者,而身後的悶油瓶好似也進入放空的世界,像除非出了事才能拉回他的心神。
接受二爺的帖而來的人,幾乎都戴上的麵罩隱瞞身份,要不就是所待位置太過暗而看不清楚,而我能清楚看到的隻有坐我對麵的人。
那人一旁的小桌也擺了根跟我一樣的青色蠟燭和綠盤,除了這點引起我注意的,是在這種不冷的天氣下,他穿了件繡紅邊的白色狐裘,領邊還有一圈白色的狐毛領,並以銀環將黑色的長發紮成馬尾,黑與白的相配,就算他戴了麵具遮了半張臉,整體看起來也相當瘦長不胖的好看。
似乎發現我在打量他,那人停下轉著手中兩顆透明的珠子,偏頭過來看向我;挖兩洞的麵具上能看到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嘴角對我勾起似笑非笑的淺淺弧度。
我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目光隨意的四處張望,在黑暗中,我隱約看到有抹伏低爬行的黑影,躡足的姿態看得出不是人類所有,在覺得可能是獸形時,那黑影突然快速移行,然後沒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