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搖了搖頭，蹲起身去，把嚇得成了一堆泥的鄭嘉穎扶了起來，放緩了語氣，問道：“告訴我，楊峻秀，在我們來這裏前，有沒有人對你們說過什麼事?或者，你們有沒有遇上過比較特別的事?”
楊峻秀眼神都是呆滯的，像個白癡的樣子。吳邪也覺得奇怪，楊峻秀平時就是個挺機靈的人，腦子轉得特別快，絕對不像現在這樣傻呆呆的模樣。他伸手在楊峻秀的臉上用力拍了幾下，拍得“啪啪啪”的。“喂，你真傻了麼?不會真嚇傻了吧?”
“我……我……”楊峻秀眼神散亂，焦距都像是對不起來似的。靈飛在旁邊看著，狐疑地說：“他看起來，真有點兒不對啊，難道真嚇精神分裂了?”
吳邪又繼續打他的臉，打得楊峻秀臉都紅腫了，楊峻秀才“啊”地一聲，直著眼睛在那裏看他。“你打我幹什麼!”
吳邪舒了一口氣。“沒什麼，怕你真精神分裂了。”
靈飛跟則舟都在對著嘉穎的屍體研究，還在竊竊私語狀。吳邪聽他們在那裏嘰嘰咕咕說了半天，不耐煩地說：“你們研究出什麼結果了?”
“你過來看。”靈飛扳著嘉穎的頭，動作非常輕，因為嘉穎脖子上那道類似刀傷的傷口實在是太深了，直接割斷了大動脈，才會血如湧泉，也就是說，半個脖子都斷了，如果再用點力，恐怕就會把頭都揪下來了。“有點問題啊，吳邪。我怎麼看，也覺得你找到的那個十字鏢的刃口，跟他的傷口不一樣。那十字鏢上麵有點像鋸齒一樣的紋路，如果割著人，不應該這麼光滑才對啊。你看這切口……就像是那種特別鋒利的手術刀，手術室經常用的，而且一定很小。”
吳邪眼神很怪地盯著他看。“你身上不會揣著手術刀吧?”
“胡說八道。”靈飛回瞪他，“我上次說了，是騙你的啦，我不是學外科的，我是學病毒的，嚴格來說我不是醫生，我是——生物學家!”
則舟和吳邪兩個人同時都笑了起來，則舟笑得指著靈飛，說不出話來。靈飛臉都氣紅了，說：“怎麼了?不信?”
“沒有，沒有不信。”則舟搖著手說，“隻是聽你一本正經說著，挺好笑的。我說真的，靈飛，你長得太好看，可惜了的，天天關實驗室。”
“你覺得我家裏人會放我出去?”靈飛歎了口氣說，“沒法子，要是讓我自己選，我估計也會幹點別的。我們都一樣，生在這個圈子裏，注定了沒辦法選自己的路，也沒法決定自己的命。”
吳邪說：“那你是承認了，你是來找那個秘密配方的?”
“誰不是呢?”靈飛反問，“你們爸把你們兩兄弟都派來了，那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
這話倒堵得則舟和吳邪兩個人都沒話了，過了半天，吳邪才說：“其實還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來，是因為我確實到了年紀，兵役這東西，你知道，是躲不過的。小陸是跟著我來的，我爸本來不答應的。我是有原因的……”
“因為你的噩夢?因為被你忘掉的過去?”靈飛問得十分直接，問得讓吳邪臉色發白，“你仍然記得那棵流血的相思樹，也仍然記得M島秋天的時候，滿山遍野的石蒜，紅得像燃燒的血海?就算你父親找人給你催眠，讓你遺忘不願記起的東西，這些記憶卻仍然留在你的記憶裏，你如今想來尋找這個答案?”
吳邪淡淡地笑了一下。“那時候，我還小，才十六歲吧。我父親認為那時候的我沒有能力接受現實，我想他是對的。而現在，我想我應該能承受過去的秘密。況且，我還要替一個人討回公道。”說到這裏，他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冷酷而銳利，像把出鞘的刀，“而且，靈飛，你別忘了，當年那個組織者，他自稱是Maker，他總是你的長輩啊。是你的誰?他兩隻眼睛都是綠的，你隻有一隻眼睛是那種綠色，而且你身上我幾乎看不出有混血的痕跡了。”
“是我叔叔。”靈飛有點無奈地回答，“我先說清楚啊，我也隻是耳聞，我跟你差不多大，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別來找我算帳!”
則舟在旁邊嘻嘻地笑，他笑起來天真，但眼睛裏卻是跟年齡不相符的深黑，冬天的夜那種冰冷。“靈飛，你這話，說出來都沒人信。好啦，我們都不清白，誰都可能是殺人者。你，我，吳邪，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