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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覺得生活太沉悶,太單調,整天從家裏到辦公室、從辦公室到家裏奔跑,精神逐漸萎頓,身體也大不如前了。有時甚至忘記了季節的更替,大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聽來很讓我不能放心。要是可能,我建議你去旅行一下,即使短時間的也好。它會使你精神振作,增加一些心田裏的綠色的。
一個月前,當我乘坐法航波音747大型客機,從巴黎飛往西非的途中,我覺得,機艙裏是那樣典雅,安靜,舒適。柔和的光線伴著溫馨的絮語,如鶯歌燕語,如鋼琴低音區的輕彈漫唱……
從巴黎南行數百公裏,透過舷窗,我被那雄渾壯闊的大自然風光震懾了:座機飛臨的地界,黃燦燦,金灼灼,一望無垠,既無山巒,也無任何建築,再細看,那金黃的上地,如波翻浪湧,緩緩地,漫漫地,到處交疊著黃色的曲線和曲麵;又有的地方,弧波緩起,蜿蜒高疊,似海非海,似山非山……我陷入迷津了。
可能是我困惑的神情,引得鄰座的一位久居非洲的華僑搭話了:
“……我們正飛臨撒哈拉大沙漠的上空。這真是個神奇的世界,幾千年來,不知有多少人葬身沙海,可卻沒探出它的瑰寶。近年來,歐洲人不把它當作魔鬼的世界了,他們往往把穿越撒哈拉大沙漠當作最迷人的度假內容……”
“那不危險嗎?萬一迷了路……”
“危險自然有,喪命者也不乏其人。可歐洲人往往把冒險和樂趣視為相輔相成。在他們看來,樂趣沒有冒險就不夠刺激,冒險而沒有樂趣也不可為。”
接著,他給我講了一位法國醫生一家人在撒哈拉大沙漠中的生死遭遇:兩年前的一個冬天,醫生夫婦和小女兒都到了休假的日子,大女兒的科研項目還需一二天才能完成。大女兒提議,全家橫穿撒哈拉大沙漠,去西非的大西洋岸邊避寒。爸爸同意她的意見,但要等她的科研項目完成後一起走,女兒執意不肯,說她車開得快,要爸爸:媽媽和妹妹開車先行,就在他們前年橫渡撒哈拉時紮營的地方會師。可當一家三口到了那個約定地點後,一連三天也不見大女兒的蹤影。爸爸急了,開車四出尋找,不想,一個風沙彌漫的晚上,他開車亂撞,卻再沒找到歸途;第四天,當大女兒開車到達時,媽媽和妹妹因為缺食少水,加上深夜的寒冷,已經變成兩具幹屍……
聽著這淒慘而冒險的故事,望著舷窗外那黃塵黃霧的世界,我不寒而栗。
我愛大西洋畔那伴隨著陣陣濤聲的寧靜,我更愛大洋岸邊那椰林深處的茅棚別墅。在洛美,因為日子閑散,每當下午,在海濱浴場遊累了,我都愛去茅棚別墅區逗留。或繞著一棵棵高而瘦的椰樹漫步,或躺在茵綠如毯的草地上,望著被椰林的枝葉隔裂開的天空冥想,或仰臥在沙灘上,聽著濤聲的低吟淺唱……我都感到世界上似乎已經沒有了匆忙、煩囂和爭鬥,好象生命留給我的隻有寧靜,冥想,夾雜著神秘而渺遠的憂傷……。
一天,當我走進椰林深處,卻見一座茅棚別墅旁停放著一部渾身披滿黃塵的大型越野車。一對隻著三角褲--這在大西洋邊是並不鮮見的--的中年夫婦正在車旁忙碌著。心想:他們也許是穿越撒哈拉的勇士?我懷著好奇心走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