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香港的困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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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沒能與我的妻兒團聚。客居經年,兩種思念;在我的心海裏絞割著。可旅途茫茫,我隻好決定回到我的祖國,是悲是喜,是苦是甜?我自己也說不清,但我必須結束這段旅程了。

到港的第二天下午,我的一位旅居美國的內弟,也從洛杉磯來到香港。幾年不見,香港巧遇,彼此自然是喜出望外的。我們聚在嶽母家裏,吃著,談著,感到一年來飄泊海外的塵埃已經洗淨,在異國他鄉的酸甜苦辣已經沉入心底,至少是暫時,我們可以休息一下這疲累的心了。

晚上,和內弟去看一位親戚。走出地鐵出口,正好是九龍最大的“紅燈區”(即妓院,賭場,夜總會,舞廳等聚集區),各種霓虹燈閃爍迷離,一些從未見過的廣告以各種字體歪歪扭扭地湧入眼底:什麼“靚仔妹”溫柔清甜,“學生妹”純淨可人,“泰國女郎”風情獨具,“律國妹”柔順溫存……我們走到一家舞廳的大門,一位著黑色製服的印度警察在門口佇立。內弟說:

“這是一家舞廳,我們去跳跳舞吧!”

“我們不會說廣東話,又不懂這裏的規矩,算了吧”

“美國夜總會,非洲夜總會都去過,這裏又能怎麼樣!”他有些不服氣。

“從報刊雜誌上看,香港的黑社會是很厲害的,也許要超過美國。”我不願冒這個險。

他雖然很不服氣,可還是跟我走過舞廳的大門,去看望那位親戚了。

昨天吃過晚飯,內弟說;“出去走走吧。”

“好的。”我答。

於是,我們信馬由韁,忽而散步,忽而乘車,在街上觀瞻遊逛。晚十時許,走出一家書店,前麵又是“紅燈區”。內弟在一家叫做“愛麗斯”夜總會的門口停下,看了一會兒說:“才三塊錢一張票,我們進去看看吧?”

“我可一分錢也沒帶,沒錢,又不懂規矩,還是不去的好。”我說。

“我帶了八十塊錢,這還不夠!”

說著,遞給我十塊港幣,他已率先走上了樓梯。我隻好緊隨其後。

大廳寬大而幽暗。深褐色的天花板上等距離地嵌著一個個鬼火似的電燈泡。我們剛踏上大廳的入口,一位打著手電的服務員深深施了一禮,就用手電光引路,曲折回環,把我們引入一排排高背沙發椅上。

這裏,光線更暗。從喧鬧而燈光閃爍的大街來到這裏,瞳孔的凝聚點總要過幾分鍾後才能找好適當的位置。當我能朦朧地辨認周圍環境時,發覺這長沙發寬大舒展,椅背超過人的頭頂。每個沙發的間距顯然使彼此間聽不到對方的喁喁私語聲。剛要同內弟說話,發覺他不在我的身邊--他被領到離我有一段距離的另一張沙發上去了。

靜。似乎從遠方隱隱飄來一陣陣淒切柔婉的樂曲聲……我好象進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的夢境。說不出為什麼,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攫住我的心。

一位披長發,著白色牛仔褲的女郎飄然而至。隨之,帶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你好,先生。”隨著這濃重的廣東音的問候,她摟住我的脖子,緊緊地靠我坐下。

我下意識地躲了賺,說:“謝謝,小姐。請問,你們這裏沒有跳舞嗎?”我想問清規矩。

“沒有,先生。要是您想跳,可以帶我去附近的國際夜總會跳,我會很高興的。”

“沒有跳舞,那麼,你們這裏有什麼消遣呢?”

“陪您聊天啊!”她柔媚地笑笑,“要是您中意,可以帶我走。”

既沒錢,又不懂他們的規矩,而且聽她越說越玄,我想尋機開溜了:“聊天?你能說國語嗎?”

不知她如何理解我的意思,立即站起來;“您要說國語?我給您去請一位。可要聲明:別忘記我!”

她走了。我也立即站起來,向內弟做“快走”的手勢。

我們一起來到櫃台前。經理拿出帳單說;“兩位一共要交三百八十一元。”

內弟看完帳單,說:“我們沒吃點心,也沒要香煙,為什麼跟我們要這兩項錢?”

油頭粉麵的經理笑了笑說:“可能是服務員忘端了,這兩項可以除掉。”

內弟有些激動:“除掉也不對。你們在牌子上寫著:三塊錢一張票,兩個人給你六塊就對了,怎麼出來個三百八十一塊!你欺詐顧客,這樣做生意是要關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