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怒氣衝衝，回念一想才明白：劉青從小沒了母親是父親一手帶大的，而她的父親體弱多病身邊根本離不開人。
“我先去忙了，有事您說話！”小王訕笑著也出去了；我點點頭，卻連個禮節性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這或許是關乎我一生命運的決定，屁股下的椅子在吱啦作響，似乎跟我一樣也產生了糾結心情。
樓下響起一陣喧鬧聲，我好奇的伸頭窺探。
原來是單位新來的幾個女大學生，剛穿上警服正在拍照發微博。
青春，就是絢麗多彩，這幾個女孩不算漂亮，卻都活力四射充滿魅力。
看著這些女孩們，我的心情總算輕鬆幾分：想這麼多幹什麼？走一步是一步！先過了這一劫再說！
那些女孩突然都抬起頭來，笑吟吟往我這邊看來。
我尷尬的笑笑表示禮貌，笑容卻僵住了——這幾個女孩！居然都長了同一張臉……張小嫻的臉！
“啊！”
理智的大壩瞬間潰散，跌跌撞撞的我把辦公桌都撞翻了，文件散落一地。
“怎麼了科長？”眾人緊張兮兮的伸進頭來，看到這副情形都嚇得瑟瑟發抖。
“科長我錯了，我的報表做的有點亂，我馬上改您別生氣……”不等我說話，劉偉首先做了深刻檢討。
王芳不甘人後也插了一嘴：“不不不！科長您發這麼大火，一定是因為我環比同比做得不科學不細致，彙報思想還不夠主動……”
“你們都別緊張，我知道科長您肯定是因為我發脾氣。”馬姨哭喪著臉訴苦：“我最近是有些倚老賣老，仗著自己年紀大懶於處理業務，平時日常工作都是幾個年輕人撐起來的，我要檢討……”
“都先等等。”我穩穩神，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一些：“大家都不要緊張，我問你們：剛才下麵是有幾個新來的女同事嗎？”
“沒有啊，這幾天重案組的同誌聯合辦公，局長要求各部門人員堅守崗位，嚴禁亂竄亂逛。”眾人這次回答的倒是很一致，我聽了卻心都涼透了……
張小嫻想以這種方式提醒我？我苦笑著麵對瞠目結舌的屬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圓場。
而最有眼力價的小王率先打破僵局，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
其他三人愣了一下，也爭先恐的加入。我站在那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在老胡及時推門進來：“譚科長，局長找你。”
老胡不虧是機關老油子，麵對昔日的徒弟都這般客氣，麵子給足我。
我滿懷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趕緊離開了辦公室。
這幫人有時候挺讓人受不了的。
局長依然是那張神經衰弱的老臉，多褶且皺縮。
他的臉色從沒這樣難看過，就算自己親生女兒出車禍身亡那次。
“來了？”聲音像是從地底鑽出來，很悶很沉重。
“我來了，局長。”我戰戰兢兢，心裏裝滿各種猜測。
張局長是個好領導，或許我再也見不到這種人，他講原則，知榮恥，有底線，不貪財，不好色，這種人完美幾乎有點不真實；硬要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脾氣爆了點勥了點。
由於這強脾氣他吃了不少虧得罪不少人，卻咬著牙一路走到現在，從沒慫過。局裏上上下下不管對他有沒有意見，都不得不承認他是條漢子！
“跟你說個事，相信你也知道了，生重案組的人看中你了，要把你調過去。”
“哦……”我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表情應對這個消息，隻好跟局長一樣繃著臉。
張局長“哼”了一聲，居然遞給我根煙！
這！老張給人遞煙？這可是聳人聽聞的大事件，這老強驢副省長來了都不冷不熱的，能從他手裏拿到根煙抽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我雙手接過煙來，感覺自己頭頂仿佛閃爍著光圈：局長這是怎麼了？
張局長沒有多繞彎子：“小譚啊！關於你的工作問題……我已經跟重案組的同誌交流過了，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還是留下來吧。”想起張小嫻一次次努力挽救自己的瞬間，我堅定不移的吐出這麼幾個字。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外麵的風都停了。
張局長似乎有點驚訝，愣了好一陣子才點點頭：“很好！刑警隊副隊長腰部舊傷越來越嚴重，處理完這個案子，明年你就調過去慢慢練手吧；能做的來財務這邊兼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