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個路人對我指指點點,走老遠還回頭看我。
我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莫說去找劉青,或許到不了市中心就會被認出來抓走。
再者說來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長途奔襲讓我雙腿幾乎都挪不動步子,絡腮胡須上滿是銀霜。
“住店嗎師傅?”一個滿口川音的女人在旁邊倒了一盆水,扭頭回屋的時候發現了我。
我正背靠在牆邊借點力,雙手拚命的揉搓著已經僵硬的膝蓋。
“一晚多少錢?”雖然腦子已經有些發木,但我仍然明白進入城市之後貨幣是唯一的規則。
“50,看你這樣是外地來打工的吧?算你45吧都不容易。”
那個川妹子不有分說已經幫我提起包,這個包其實跟我無關,是去辦案警察隨身物品。
我不得已隻好跟著走進路邊這個小旅館,心裏明白自己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但旅館裏溫暖的床誘惑著我,其實現在對我來說饑餓和幹渴都不算最糟糕的,我現在就想著找個軟和點暖和點的地方躺一躺,讓自己已經超負荷運轉的身子歇一歇。
“熱水給你放床邊了,還要其他東西不?”帶我進了房間之後,川妹子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一雙不大不小火辣辣的眼睛使勁朝我暗示著什麼……
“嗬嗬,算了,我先歇歇好嗎?”
“哼,曉得了,有想法可以來找我,我隨時都在滴。”川妹子總算放過推銷其他生意,輕輕幫我關上了門。
我腦袋稍稍一沾床就立刻沉沉睡去,恍惚中我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一會兒是我回到家鄉被張局長大為讚賞,還立刻提拔我做副局長;然後突然跳躍到了精神病院,被一堆病人往身上丟大便,還把我綁在床上,拿手術刀在我眼前晃悠……
在他們手術刀割下的一瞬間,我狂叫著醒來。
手指碰觸到旅館潮濕油膩的被子,我才從恐怖夢囈中徹底醒來。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噩夢和死亡,而是現實和虛幻混淆。
使勁搓搓眼睛,屋裏還是漆黑一片,當眼睛習慣黑暗之後我才覺察到外麵透射進來的光線,原來我一覺不知不覺已經睡到夜半時分。
按理說一般旅館是非常靜謐的,但這種路邊臨街小旅館沒有那環境,外麵就是不斷過車的大馬路,時不時有半夜行車的大型斯太爾和渣土車泥頭車,看來都是為了避免白天遇到交警被斬一刀,隻能當夜貓子趕夜路。
我躺下去,卻再也睡不著了。
因為隔壁傳來有節奏的,動人心弦的機械運動聲,那生命的呼喊木質小床齜牙齜牙的顫抖,讓一個成年生理正常的漢子實在受煎熬。琢磨著天亮之後就沒機會再溜走,我又坐了起來。
可能是看我太疲憊,這家店的老板娘都沒有執行所有旅館行業規則:先收錢。所以給了我勝利大逃亡的完美時機。
躡手躡腳下了床穿好鞋,正欲滑腳溜走的時候卻踢到地上的行李包。
這是那個辦案警察留在摩托上的,說不準有什麼可以用到的東西?想到這裏我蹲下身子拉開拉鏈查看,剛拉開一條縫整個人都愣住了——槍!
手槍!
沒錯,這金屬質感,這味道,絕對是真槍!
心一陣劇烈顫抖,我開始浮想聯翩:有了槍也好,沒準路上會遇到麻煩,那幫瘋子家長還會找我們麻煩,沿途截殺!有了這玩意就算他們數量占優勢又怎麼了?一把槍就可以撂倒幾十個!
想到這裏我趕緊把包再次打開,隻見包裏除了一把手槍還有兩個彈夾,居然還有一個牛肉罐頭和幾塊壓縮餅幹!
看來這些警察經常去山村執行任務,所以配備很齊全。我慌忙不迭把罐頭打開狼吞虎咽吃掉,卻差點被噎死。
好在那個川妹子離開前給我留了壺熱水,我手忙腳亂直接倒在罐頭裏,摻著那些含糖量豐富的肉和肉湯一起呼嚕呼嚕喝下去……
這牛肉罐頭味道平平無奇並且有過期嫌疑,卻讓我覺的此時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吃飽喝足手裏有了武器,我膽子大了不少,氣勢也壯了不少。
趁著老板娘跟隔壁客人進行特殊交易,我小心翼翼從旅館走出……摩托車已經不能再用了,一是沒什麼油二是發動起來會驚動老板娘。
並且我發現,摩托車輪子已經被鎖住了。看來這位老板娘還真是粗中有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