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記憶塵封，他依舊忘不了，就算是不知道忘不了的究竟是什麼，可是他的心，砰砰的震動中，還是在不停地提醒他，不要忘記。
這樣的日子，太過奢侈，不是他能夠擁有的，或許終有一日他會離開……
是夜，寒風瑟瑟。
不知為何，雖然寒冬中，天地一片肅然，但是夜空卻出奇的純淨，尤其是今晚沒有一顆星星，隻有一輪半圓的月亮掛在天空。
楚楓坐在院子裏，看著天空，眼神有些迷茫，迷茫中帶著些驚慌，驚慌中有含著些悲涼。
“父親，靈兒，林清師姐，古炎，宗主叔叔，飛雲叔叔……你們都不在了嗎？為什麼我還活著？”輕聲呢喃，帶著些哭音和哽咽，像是失去家園的孩子，坐在一堆廢墟中，茫然不知所措。
“唉——”一聲蒼老的歎息，小虎爺爺坐到楚楓身旁，布滿繭子，如樹皮般蒼老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從未救起你，便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雖然之後，你一直不願意說出自己的來曆，平日裏也是頗為樂觀，但是爺爺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自然看出來你心中的痛苦。”
楚楓看著這個慈祥的老人，所有的痛苦忽然像是找到了發泄口，茫然不知所措地說道：“爺爺，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可是，我記得，我的父親，叔叔伯伯，朋友，都死了，就死在我的麵前……醒來，才發現，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孤兒。為什麼？為什麼單單我活了下來？”
爺爺疼愛地看著痛哭流涕的楚楓，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孩子，人生很短，卻也很長，有些事情我們無能無力，就像小虎他爹當初死，他是我唯一的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必須活著，而且要好好活下去，這樣死的人才會安息。你不屬於這個村子，可是很快就要過年了，和小虎我們一起過個年，再離開吧！”
楚楓看著這個半世滄桑的老人，原來他早已經看出自己要離開，不由輕聲喊道：“爺爺！”
老人欣慰一笑，說道：“你既然叫我一聲爺爺，那你就和小虎一樣，都是我的孫子。有些事，我們不可能逃避，隻有麵對，才能真正放下。”
“恩！”
……
新年，辭舊迎新，是整個大陸都會歡慶的重大節日。當然，靈溪村也不例外，距離新年還有還幾天，家家戶戶便忙了起來，掃除家中灰塵，置辦新年祭祀之物等等。
今年第一場雪也隨著年關的到來，姍姍來遲。那是新年前最後一個傍晚，天空忽然就暗了下來，沒一會兒便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老人家都感慨地說，這一場雪下了兩年。落雪本無聲，但在靜謐的夜，也隱隱傳來稀稀落落的聲音，像是母親的搖籃曲，讓人忍不住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一開門，眼前的世界已經變得一片白茫茫，青石路，房屋頂，村中的樹，盡是披上了一層白色的戰甲，在冷冽的寒冬透著肅穆威嚴。
小虎興奮地一夜都沒有睡好，平日裏喜歡賴床，可是今日卻起得出奇的早。小孩子，總是對下雪有種一種莫名的興奮。或許是平日裏看膩了色彩斑斕的世界，想要一睹滿是白色的世界。
“楚楓哥哥，你幫我堆個雪人好不好？要很大很大的！”小虎穿著厚厚的棉襖，戴著帽子，隻露出肉嘟嘟的臉蛋，凍得通紅，但是雙目依舊有神，襲擊地看著楚楓。
楚楓捏了捏小虎肉肉的臉蛋，笑著說道：“好啊，我給你堆個大雪人，比你兩個還要大，好不好？”
小虎頓時興奮，雙目迸發出耀眼的光芒，連忙點頭。
“那你去看看爺爺，幫他生火做飯，一會兒出來，保證就有一個大大的雪人站在門口。”
“好，我就去！”
新年最重要的就是中午的團圓飯，和團圓飯後傍晚的祭祀活動。人族，不同於其他的種族，對於仙神雖然敬畏，但遠沒有到世代膜拜的地步。人族對於先輩祖先具有一種更加崇高的敬意，所以新年祭祀的就是人祖，諸如炎黃二帝，神農伏羲等。
大雪紛飛，地麵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腳踝，可是依舊抵擋不住新年村民們歡快的心情，孩子們更是滿村子跑，相互打著雪仗，銀鈴般的笑聲此起彼伏。
整個山村，歡聲笑語，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