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疏途(1 / 2)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的能力,空斯塔為前綴的一號和二號。他帶著她離開,毀滅蹤跡,每一步都是經過計算,行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將她帶離那座防守堅固的高塔。她跟在他身側偏後,看著他的行動,在他每一次回頭時,送上一張甜美的笑顏。隻是,高塔裏鎖著的不一定是公主,英雄救美的王子也不一定是因為愛情。還來不及看清久違的夜空,還來不及呼吸海島上夾雜著鹹腥的空氣,她便被他塞入直升機,用力地磕傷了她的膝蓋,猶不自知。他迫不及待地‘逃離’,比她還要迫不及待,冷峻的臉部線條沒有一點調笑的味道。

直升機巨大的轟鳴聲中,她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看暗灰色的城堡揉進夜暮,隻剩下恍惚的燈光,遠處的天際雲層翻卷,電光閃爍,雷聲隆隆。她該為他的計劃鼓掌,連天氣都被他算計在內,如此,暴風雨封島,即使她體內有芯片,即使她對他們依舊重要,即使空斯塔一號找她,最快也要十八個小時,她也會算。隻是,別說十八個小時,十八秒也足夠她死一次了。

AS17看著空斯塔二號映在玻璃上的臉,漂亮的桃花眼,墨色的長發,很帥,而且還真得是她喜歡的類型。可惜的是,在空斯塔,在帕維埃,在這個組織中,愛情早已在一代又一代完美基因的提煉過程中被淡化,不是沒有,隻是即使有,對象似乎也不是她。她自知,空斯塔二號不是想帶她逃離空斯塔,隻是想她離開空斯塔,雖然結果一樣,但她也覺得,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

於是,陌生的城市,繁華喧囂,陌生的人群,匆忙混亂。他們手牽著手也在一個拐角處失去了對方的身影,或者,準確來說,是他甩開她,而她也沒有找尋他。

AS17穿著單薄的白色棉質連衣裙,坐在街角發了一會呆,這個城市正處於幹燥的冬季,天空是灰藍色的,草木樹葉是蕭索的,此情此景很適合醞釀情緒,本來她是想哭一下的,可是真正等眼淚都快要溢出眼眶的時候,她又覺得沒意思,擦擦眼角,起身走人,她連賣火柴的小女孩都不如,人家還有火柴呢,她連火柴都沒有。

AS17開始想象在這個城市生活的自己,如果她沒有凍死的話,她也想會不會碰上好心的人,在她沒有餓死之前。生活要有生活技能,碰上好心人也要上輩子積德,而這兩點,她或許都欠缺。她趴在櫥窗上看漂亮的時裝和飾物,遠遠地看著街對麵的熱狗攤吞口水,她的穿著其實很醒目,可是人群來去,連眼神都懶得施舍。

於是,她沒有等到好心人,卻遇到了‘壞人’,AS17後知後覺,原來空斯塔二號並不想她凍死或者餓死,似乎凍死或者餓死都是便宜了她,他也許和空斯塔裏大部分人一樣,一樣隻是想要毀了她。

兩個高大的男子,用蹩腳的中文與她交談,問她哪裏來的,問她冷不冷,問她餓不餓,說他們可以幫助她。她擰著眉仰頭看二人的臉,就差沒有寫著‘猥瑣’二字的臉讓她有拍爛的衝動,第一辱沒了她博大精深的國語,第二出場方式和搭訕的說辭都太狗血,是她平時表現地實在太弱智,還是空斯塔二號為了省錢,找這麼兩個來侮辱她的智商。

“白癡。”

“小節刷甚麼(小姐說什麼)?”

“Thankyou的意思。”

“哦,NO,NO。據秀之繞(舉手之勞)。”

“這台詞真困難。”

“呃。我名,粥吧(我們,走吧)。”

兩名長相猥瑣的男子連拉代架地將AS17帶入一處暗巷,被打暈之前,她隻看見髒亂狹小的暗巷中,還有兩個長相同樣猥瑣的男子,感慨一聲都來不及就暈厥,何其悲催地杯具。

孕育保護一個生命是何其困難地一件事情,但若要毀了一個生命,卻是再簡單也不過的事。空斯塔二號的要求其實很簡單,他要她失去生育的能力,要她所剩不多的價值都失去,再沒有呆在空斯塔的資格,沒有價值的實驗品連空斯塔的烏鴉都嫌棄。

AS17再次醒來時,已近午夜,她還是被扔在暗巷裏,小腹處多了道刀口,半身的衣裙都成殷紅顏色。有冰冷地棉絮一般的一片落在她唇瓣上,一瞬化成水滴,滲入口腔。

AS17慢慢睜開眼,麻藥的效力漸漸退去,小腹處的疼痛感漸漸放大,席卷全身,疼到動彈不得。那種痛很真切,不會痛到麻木,也不會努力不去想就可以忽視,從那麼一處慢慢擴散,每一個神經都被感染,隨著心髒跳痛,不自覺地就想到四個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