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忙小心地從他脖子上取下那根項鏈,放在他的手心裏。
陳大東想伸出手去握住項鏈,卻發現連手指頭也沒法動一下。林風又趕緊用手拿起來,打開掉墜的蓋子,把那張照片墜在他的眼前。
他癡癡地盯著照片,原本無神的眼睛就亮起奇異的光彩,慘白的臉色還浮現出紅暈來,整個人都煥發出容光來。
回光返照。
隻怕是再也撐不下去了。
林風的頭垂了下來,他不敢再去看陳大東的臉,鼻子酸酸的,他不想在陳大東麵前哭出來。
“答、答應我一件事……”陳大東的聲音猛然大了起來,他用盡全身力氣喊道:“把我、把我埋在何琦旁邊!”
再也忍不住了,林風的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他想回答喉嚨卻哽咽的說不出話,隻能拚命地點著頭。
見林風點頭,陳大東笑了,笑的好開心。
這一生一切的一切猶如電影般閃過腦中。
爸爸媽媽的早去,與爺爺奶奶的相依為命,部隊裏的鐵血生活,與何琦相識與相戀,結婚時她披的婚莎……
恍恍惚惚間,照片上的人就站在他麵前,披著婚莎,衝著他羞澀而幸福的微笑。他喃喃說著:“何琦,我來陪你了,來陪你了……”
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漸漸地,終不可聞。
臉色很安詳,嘴角還帶著微笑,眼睛已經閉上,眼角尚餘的一顆淚珠悄悄滴了下來,火光照射下如鑽石般璀璨。
他這一生沒過上多少好日子,可能結婚那幾年才是他的幸福。
陳大東死了。很安靜地死去。
林風手裏死死攥著那根項鏈,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裏。
他反倒沒哭了,那是因為他已經麻木。
在他心裏,陳大東就是自己的大哥,可以信賴和依靠的大哥。
現在,自己認定的大哥又從身邊匆匆地走開,丟下自己,讓自己再次孤苦無依地獨自麵對著這茫然的世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風還是木然地坐著,旁邊的火堆早已熄滅,看不到一絲火星,隻是散發著淡淡的餘熱。
空覺就坐在他們身邊,輕聲念著經。
林風驀然回過神來,凜聲道:“慧明呢?”
空覺沒有回答,眼裏有著無盡的悲傷,手卻抖了一抖,繼續輕輕敲著木魚,誦念著佛經。
林風慢慢地轉過身,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再次呆若木雞。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使勁地揉了揉眼睛,確信沒有看錯,顫顫地慢慢走過去。
小和尚與慧清都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喉嚨上是血淋淋的傷口。
林風摸著小和尚的光溜溜的小光頭,多麼希望他是在和自己鬧著玩,能突然跳起來,捂住小腦袋警惕地說:“警告你,不許再摸我的光頭!”
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生,觸手一片冰涼,小和尚依然靜靜地躺在地上,臉上是那麼的無助和驚慌,睜大的眼睛對這世界的留戀還是什麼?
林風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這究竟是怎麼了,轉眼間幾個自己親近的人全都死了,自己難道是個災星?
小和尚才13歲啊,一棵剛剛長出嫩芽的小樹就夭折了。他還隻是個孩子,可是這個可愛狡黠的孩子再也不會起來了,不會拽著林風的衣袖嚷著要聽故事,小小的生命就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
還有慧清,這個憨厚老實的啞巴,他不太習慣與別人接觸,但是對林風他們的生活卻照顧的無微不至,可也就這麼安靜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再也看不見那憨憨的笑容。
這都是自己的錯。要不是自己去招惹冷家,要不是自己在望山鎮不聽勸告的固執打電話,什麼都不會發生,沒有人會這樣白白死去。
內疚與悔恨無時無刻不在凶猛地衝擊著林風,腦海裏頓時一片混亂,又夾雜著劇烈的疼痛,抱著腦袋哀嚎起來,仿佛垂死的野獸。
林風不知道,慧清慧明出去沒多久,另一群黑衣人就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領頭的正是孫科的同胞哥哥孫海。這是一個多麼恐怖的人啊,嗅著血腥味就找到了被匆匆掩埋的孫科,一怒之下不由分說就殺死了師兄弟兩人。等空覺大師回來,看見的隻有兩個徒弟未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