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們無法入睡。

這“嘎吱”聲到底是從何而來?

那聲響很清晰,很幹脆,的確是開門的嘎吱聲,是那種很老很舊的木頭門才有可能發出的嘎吱聲。

時間已經很晚,我跟小歐蜷縮在床上,豎著耳朵仔細聽著。

那聲響成了一種周而複始的折磨,每一聲響過後,都是一陣死寂,我們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等待著下一聲的出現,毫無規律,毫無征兆,時間一分一秒地消逝,心髒咚咚直跳,在你覺得可能不會再響的時候,那一聲突然出現,幹脆利落,毫不拖遝,心好像撲通地沉了一下,又瞬間提到嗓子眼,下一聲什麼時候來?

我說,我們不租了吧?毀約退房吧?

老公小歐不想。

這房子我們第一眼就看上了,到處都完美得無可挑剔,合同一下子就簽了三年,房租直接交了一年的,房東說這房子永遠不會賣,隻要我們愛惜它,就絕對不會趕我們走。我們白天的時候還夢想著租十年甚至更長呢,怎麼能說走就走。

我們幾次三番去蟲蟲的小屋,這孩子始終在小床上睡得死死的。是不是我們自己的錯覺?為何孩子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是太累的緣故,我們終究還是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六點多了。

屋外的陽光很好,我們的四肢健全,家裏沒有任何意外,什麼都沒發生,不是嗎?

我又仔仔細細地把屋子裏各種木質的桌子、椅子,牆上的門板什麼的全部檢查了一遍,沒有鬆動,沒有聲音;難道真是屋外的聲音?是我們昨晚太緊張聽錯了聲音的來源?

忙活著,我要送蟲蟲去幼兒園,一開門,樓梯口站著一個老太太,穿著青色的褂子和黑色的褲子以及一雙繡著花邊的布鞋。我之所以把她打量得這麼仔細,是因為這身打扮太像電視劇裏古代大宅門裏的老媽子。

老太太回過頭,衝我微微一笑,笑容非常慈祥,她說:“聽說你們是新搬來的?”

我點點頭,隨口說:“對啊,大媽。”

“哦,我就住你們隔壁,有什麼需要就說一聲。”老太太繼續說。

“謝謝您了,”聽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對了,大媽昨晚您沒聽到什麼響聲吧?”

老太太有點吃驚地愣了一下,問:“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趕緊說,“我兒子才三歲多,很鬧騰,晚上不肯睡覺,又哭又鬧,怕吵著您。”

老太太急忙說:“不礙事,不礙事,小孩子的聲音一點都不鬧心,聽著很開心。”

我心裏默默地一愣,昨晚蟲蟲壓根沒有醒過,我們隻聽到過嘎吱的響聲,老太太真的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見我沒有話說,老太太轉身回家了,她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看見她花白的頭發後插著一支銀色的發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