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周末。

我們去了我爸媽家,晚上老爸很開心,小歐陪著他多喝了幾杯,吃飯的時間有點長,蟲蟲已經睡著了。

我們打車回到家,安頓好蟲蟲,小家夥睡得呼呼的。說來也奇怪,這小家夥以前睡覺總是愛折騰,自從搬了新家,睡在房東留下的小木床後,卻總是一睡不起。

洗漱完畢,我跟老公躺在床上,那“嘎吱”響聲又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這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每次嘎吱的聲音,都好像被擀麵杖擀過一樣,格外綿長瘮人。

我衝下床,驚慌失措地打開了屋裏所有的燈,把耳朵緊緊貼在牆壁上,到處聽。

會不會是隔壁的老太太?她為什麼穿得那麼古樸?像個地道的南方人。她的口音為何那麼奇怪?她為什麼看我們孩子的眼神那麼奇怪?她為什麼隻有一個人住?我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小歐啞口無言。

他不耐煩地跟我說,別胡思亂想,去看看蟲蟲睡得怎麼樣吧。

我悻悻地去了,沒想到,一打開蟲蟲屋的燈,立刻驚呆了——蟲蟲依然睡得很香,可是露出的一隻小腳丫已經變成了絳紫色。

什麼時候變的?

我完全沒有印象,沒有察覺,怎麼會這樣?把他放在床上給他脫小襪子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我們趕緊忙了起來,蟲蟲的體溫正常,皮膚正常,呼吸正常,也不痛不癢,被我們叫醒時,隻哼唧了幾聲就又睡著了。

要不要送醫院?我們反複斟酌,覺得這麼晚了,孩子也沒什麼別的反應,還是等到天亮吧。

我還是很驚慌,把蟲蟲從小床上抱起來,一直抱著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裏,不停地撫摸著、打量著他絳紫色的小腳丫;蟲蟲依然睡得很香,一動也不動。

“嘎吱——”

突然,又是一聲!

他媽的,他媽的!小歐突然瘋了似的罵道。自從搬進這鬼屋子,自從有了這響聲,我們的神經就繃得緊緊的。

可是,隨著這聲嘎吱聲,蟲蟲猛然驚醒了,他的雙眼呆滯,腿腳亂蹬,渾身抽搐著,身體越來越冷。我掀開被子一看,他的那兩隻小腳都已經變成了絳紫色,並且小腿上的顏色正在一點一點地變紅、變紫、變黑。

我趕緊給他裹上小被子,甚至脫光自己的衣服,把他緊緊摟在懷中;蟲蟲像個冰塊似的,涼得我渾身哆嗦;這孩子的嘴唇開始變紫,哭聲卻一聲高過一聲。

我完全崩潰了,隻知道抱著他哭,小歐不知所措地站著,茫然地看著牆上所有的門板。

也就在這個時候,屋裏的固定電話響了。

這固定電話是房東留下的,說先保留著,可能會對我們有用處。

午夜十二點,電話鈴響。

我多少受了一驚,誠惶誠恐地接了起來,裏麵有點刺刺啦啦的響動,然後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為什麼,咳咳,今晚孩子的哭聲這麼奇怪?”

我驚訝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太太的聲音繼續著:“孩子是不是離開了他的小床?”

我依然啞口無言。

頓了頓,老太太仿佛認為沉默就是肯定的回答,她有些氣急敗壞地說:“孩子在天黑之後是不能離開他的小床的,這是規矩,你難道不知道孩子小床的床板也是一扇門?”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