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拍了拍丟丟躺著的這張小床,小床毫無特別,隻是有一攤黑黑的血汙。

“小曼是不是跟你們說過,這個小床的床板,其實也是一扇門。”老太太說著,一手抱起丟丟,一手輕輕地掀開床板,“每一扇門裏,都有一些秘密,不信,你看。”

我趕緊從老太太手中將孩子搶過來,丟丟又開始大哭;老公好奇地彎下腰去,朝床板裏伸頭看去,我緊緊地抱著丟丟有些害怕,不太敢看。

突然,站在老公身邊的老太太伸出她的雙手,慢慢繞過我老公的脖子,死死地將他纏住;也不知道老太太抓到了什麼地方,身高馬大的老公居然毫無反抗能力,頭越來越低,一句話都不說,一聲也不吭,連微弱的掙紮都沒有。

有些事情我的肉眼根本無法看到,床板掀開的同時,下麵就鑽出來一個年輕女人的頭顱,她的頭發烏黑,神色憂鬱,她的身體慢慢地鑽拱出來,雙手白皙得可怕;

這個女人的雙手緊緊摟著我老公的脖子,老公被她掐住,一點一點地朝床下拖動,老公沒法反應,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我完全被嚇傻了,隻是死死地抱住孩子,一動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老太太的雙手死死纏著老公的脖子,在他的脖頸後麵摸索著,摸索著;我沒法看到的是,摟著老公脖子的那個年輕女人的雙手也在摸索著,摸索著,神情憂鬱,她一邊死死拖住我的老公,一邊眼神無比哀怨地盯著我懷中正在哭鬧的孩子,那眼神充滿了羨慕、嫉妒與憎恨。

老公的腰被壓得幾乎完全彎下,脖子後麵的青筋暴突,鼓成了一團,老太太從自己的頭後拔出一支帶血的銀色發簪,在他脖子後麵輕輕一戳,隻聽“砰”的一聲,老公脖子後麵的突然跳出了一條筋,然後身上開始發出淡淡的煙氣;我無法看到的那雙煞白的手拖住老公的身體重重地栽了下去,直挺挺地掉落進小床裏。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幻覺,不真實得讓人窒息。

我隻是麻木地朝前看著,發現小床下麵是一個深深的坑,坑裏不光有我老公,還有一張熟悉的臉——小歐,以及幾張陌生的臉——他們都深深地閉著眼,好像早已死了。

那個年輕女人趴在床邊,雙眼幽怨地看著我,她的長發披在肩膀上,牙齒輕輕地咬著嘴角;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朝向我,朝向我懷中的孩子。

我什麼都看不到,可是丟丟應該看到了——傳說三四歲的孩子能看見很多大人看不見的東西。他深深地鑽進我的懷中,小手幾乎插進我的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