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丘 圖/玉煙先生

《莊子?外篇?山木第二十》:“睹一蟬,方得美蔭而忘其身,螳螂執翳而搏之,見得而忘其形;異鵲從而利之,見利而忘其真。”

昨晚剛下過雨,蟬發著刺耳的叫聲,空氣既潮濕又悶熱,我一個人守在劇場門口,與白翌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天忽然又暗了下來,不一會兒,傾盆大雨就將地麵和樹葉都打濕了。

我本來是站在劇場大門口的,而今被擠到了通道盡頭的角落裏,我有些擔心會不會找不到白翌,現在到處都是躲雨的路人,嘈雜的聲音和晃動的人影不斷地交融著。忽然我發現在大門裏側的角落裏躲著一個人,身高和白翌非常相似。我穿過擁擠的人群,那種擁擠的黏膩感讓我加快了步伐,到了他身邊後,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拍了一下他後背說:“哥們,你可真會躲啊。”

但沒想到他不是白翌,隻是長得非常像,要不是我和他相處了那麼多年,我可能都會認為隻是白翌換了一個發型而已。

他回過頭,並沒有因為這樣的天氣和場合生氣,反而很有禮貌地笑了笑,然後開口說:“朋友,你認錯人了。”

他的聲音非常溫雅,但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女孩突然指著這個男人說:“你是不是那個演《窺視》話劇的金波?前幾天新聞裏報道的那個!”

男人似乎對那個新聞報道很敏感,一聽不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突然人群中射出了一個閃光點,估計是有人在拍照吧,男人警惕地朝著那個亮點看去,但是什麼也沒看到。

騷動很快平息了,男人恢複到原先的平靜,隨後,他禮貌地說有事要先走了,於是便離開了。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還在詫異這名男子和白翌如此相像之時,身後被人拍了一下,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哥們,你可真會躲啊。”

我回頭一看,是白翌,這次是真的白翌,我剛要開口,先前那個女生又激動地高聲道:“您又回來了?能給我簽個名嗎?”

白翌莫名地看著我,隨後回答道:“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女孩子歪著頭,盯著白翌足足看了有一分鍾才轉頭。

白翌拉著我說:“你怎麼非要來這看電影,在家不能看嗎?熱死人了。”

我鄙視地說:“你懂啥,這電影票多難搞,你看那麼多人都在等著看呢。”

白翌翻了一個白眼,不屑地說:“這裏三分之二的人都是躲雨的,你以為我不知道。算了,反正你要看就看吧。我不遷就你誰遷就你?”

我小聲地罵道:“你個宅男……”

他不動聲色地敲了一下我的腰間說:“你有資格說我?”

就在我們鬥嘴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身一看,是一個戴著棒球帽和太陽眼鏡的男人,雖然看不到他的麵孔,但是還是覺得有些眼熟。

這個人的站姿非常筆直,給人一種非常有氣質的好印象。他此時躲在劇場內部的通道裏,朝著通道內指了指,意思是讓我們往裏麵走。我和白翌對看了一眼,正猶豫著去還是不去,就在這時男人消失了。白翌和我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決定還是走一趟。我們進入通道後才發現裏側有一個隱蔽的休息室,那個古怪的男人正在裏麵等著我們。

他見我們進來後,迅速地關上了門,檢查著四周,感覺像是地下黨員,我甚至懷疑他是便衣警察。足足檢查了三遍,在確定無人後,他摘掉了帽子和墨鏡,原來是那個跟白翌長得非常相似的演員,我不由驚詫起來,他找我們有什麼事嗎?此時的他眉頭緊鎖,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臉色也蒼白得厲害,白得仿佛可以看到他皮膚下的血管。和白翌不同的是,他的英俊更多的是一種病態。

他禮貌地說:“對不起,我知道這麼冒昧地請二位進來有些唐突,不過這裏比較安靜。”

說完他對著我們倆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白翌的時候,他的眼神有著更多的停留,我心中嘀咕道:“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白翌倒是沒我想象中那麼吃驚,他隻是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隨後整張臉又恢複成了“撲克”。我見那人那麼儒雅,心裏不免有些好感,客氣地說道:“沒事,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那男人依然保持著微笑,他禮貌地說:“是這樣的,我想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請你們幫個忙?”

在我和他說話的時候,我發現他時不時地會把目光投向白翌,而白翌隻是禮貌地點頭而已。雖然隻是很細微的動作,但好像那個男人還有什麼話沒說出來,這種抵觸感讓我有些不耐煩,我不自然地咧了下嘴角,而這樣細微的心態仿佛瞬間就被那個男人發現了,他趕緊伸出手說:“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金波,是一名話劇演員,兩位先生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