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白居寺的僧人和狗(2 / 2)

初識辯經

不知道這樣逛了多久,似乎整個塔上隻有我一個人在流連。盤旋而上,經堂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幽暗,但經堂數量並沒有少。走到頂層的時候遇到幾個西藏本地的孩子,雖然年齡不大,但態度卻異常虔誠,可見西藏的宗教思想是多麼地深入人心。我喜歡他們質樸的笑容,以及不由自主露出的虔誠。我邀請他們一起拍照,孩子們特別高興,不停地圍在我身邊,還把相機互相傳遞,仔細端詳。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下樓梯也一樣。因為低處幾層比較幽暗,在我前麵的一個藏族小夥子突然“啊”的一聲掉了下去,看來應是大傷沒有,但痛得可以。我隻好戰戰兢兢,雙手扶牆,腳試探著前行。迎麵有幾個遊客上來,有人忙伸出雙手扶我一把,大有重見天日的感覺,心情隨之如解脫般放鬆,讓我好好地感受一下心靈解脫。所以說到這裏來,在鑰匙鏈上拴一個小電筒是非常管用的。尤其是在突然出現的局部黑暗之中的時候。此時的一柱天光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然後我又來到有著五百年曆史的措欽大殿,剛好喇嘛在殿內做功課。經堂有一尊近八米高的釋迦牟尼銅佛坐像,是白居寺的主供佛。東麵有千手千眼十一麵大悲觀音。我圍繞堂內轉了一圈,走過旁邊一佛洞門,牆上麵寫有遊客可到此參觀標示,就信步走進去。隻見一個喇嘛在洞堂中一手敲著鼓,用聲如洪鍾的聲音在念經,那種中氣十足,渾厚低沉,仿佛來自佛國莊嚴無比的聲音,震人心魂。終於在震撼之中看完了全寺,每看完一個地方我都有一種脫去了一層東西的感覺。我覺得自己是一隻蠶,始終在作繭自縛,而在西藏寺院、湖水的洗禮之下,每經一處就脫去一層自縛之繭。

清修的僧人

最後我又來到兩個喇嘛那裏拿背包,沒有人能阻止虔誠的腳步前行,沒有人能製止虔誠的心靠近,我相信這是真的。我看到院落之中有幾盆格桑花,當欣喜地發現我們原本就在同一塊天地空間時,就禁不住自我偷樂。天地萬物自有在一起的定律,分開它們大多是我們世俗的眼睛。

兩位喇嘛還是坐在那裏閑聊,拿背包時其中年長的喇嘛跟我聊了幾句。我問:“在這裏出家需要什麼條件啊?我可不可以在這裏出家?”

喇嘛笑了笑:“你?出家?”我則認真地點了點頭。

“其實隻要你肯向佛,在家出家不也是一樣嘛。維摩詰居士不就是個例子嗎?他奴仆妻妾皆有,家資萬貫,沒有出家不也一樣成佛嗎?”

維摩詰居士我倒聽過,他是佛教中最成功的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曾得到佛祖的讚許。可是我知道,大千世界中,萬丈紅塵裏,能夠像維摩詰一樣修行的人又能有幾個?就像學生學習一樣,不好好做作業,隻上課聽聽就能學好的又有幾人?

在我的觀念之中,任何事情都要親身去做才好。有些高僧大德境界雖高,不也需要每日誦經打坐嗎?就像大家常說的一句話,沒有形式就沒有內容。如果不能耐住心性參禪打坐,又怎麼能收回自己的野馬心性去一心向佛呢?

可是在這樣一個現實的世界中,我們所肩負的東西太多,不是說出家就能出家的。同樣,我們渴求的東西也太多,也不一定出家就能得到。而旅行,是我唯一能夠找到的修行了,當我背起背包,我就變成了行者。

這時年長的喇嘛看我沒有什麼反應就問我:“你是哪裏人啊?”

我說:“阜陽。”他們都搖搖頭,顯然聽也沒有聽說過。可是我卻很羨慕他們,他們就是老子所說的“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一個人不看到花花世界就沒有那麼多欲望,沒有那麼多欲望也就沒有那麼多痛苦。

我本想解釋給他們聽,可是繼而一想,他們知道了自己的地理位置又怎樣,知道了也永遠到不了我指的地方。寺院是他們終身的居所,佛經是他們畢生的心靈凱歌。在他們的世界裏,花會開會落,雲會聚會散,人會生會死,足矣。

明白這些後,我便用謙遜的微笑,用恭敬的身姿去“安慰”他們的歉疚,而後在他們父輩般關愛的目光裏轉身跨出了佛殿。

下午5點多我走出白居寺,對麵走過來一群剛放學的小學生,不斷地衝著我“hello,hello”地喊著,我便把背包裏帶的圓珠筆送給他們,又給他們拍了張照片,看著他們嬌嫩甚至讓人心疼的紅彤彤的臉,我隻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