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一下子被拉緊了,我和王宇被繩索硬生生向前拖了一步。那一刻大家的心都似掉進了下麵的江水裏,什麼都顧不上了,隻知道拉緊手中的繩子。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什麼是手中的救命稻草,一根繩子牽著一個人的命運。蔡靜從塌下的木格子裏掉下了半個身子,而她的雙手緊抓著繩子,沒有辦法爬上來。我大喊“大龍,你過去幫蔡靜一把,我們拉得住兩個人。”我和王宇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大龍顫巍巍地走了過去,大龍這次踩著橋索使力的地方走,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把蔡靜拉上來之後,他們兩人都踩著橋索走到了對岸。原來蔡靜走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木板的架空處,踩在了兩條橋索的中間位置,這樣重量都壓在了木板上,自然很危險。接下來,王宇也走了過去。可是到最後剩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比較難辦了,他們在對岸大喊,繩子不要了,你把繩子係在灌木根上吧。我見沒有好的辦法,隻好把繩子這頭係在了灌木根上,自己也踩著橋索,抓著繩子走了過去。剛到對岸,大家就抱頭痛哭起來,那一刻我們把什麼都忘了,隻知道哭,心裏有許多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當時蔡靜心中想到了什麼,但是對於我而言,這就像一次新生。仿佛我也跟著她經受了一次死亡,而走過死亡,心中竟是如此虛空。記得後來離開墨脫的時候,蔡靜說過,這次徒步之行是她的重生之旅,而後她的生活都將為此而改變。而我們又何嚐不是?
過了橋之後,我們坐在橋頭休息了很久。山穀裏除了我們。沒有一個人影,我們幾個也默默無言。我在蔡靜肩頭拍了拍,她才從剛才的驚魂中回過神來。“我們上路吧”我看著她的眼睛說,以期用這種堅定的眼神幫她重建信心。
不一會兒,雨漸漸停了,路也好走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已經過了螞蟥泛濫處,不用老是上下左右地提防了,大家也漸漸從剛才的驚魂中回過神來了,心情開始放鬆。疲勞被剛才的事一嚇,竟跑得無影無蹤,我們很快就來到了4號橋。遠遠看見的4號橋——解放橋,就覺得軍方投資興建的橋就是不一樣,比前麵三座橋寬且橋麵也結實很多,估計開汽車上來都沒事,橋頭另一端正對著崗亭,邊防軍人要檢查邊境通行證和行李,登記身份證,我們順便跟他們彙報了3號橋的情況,希望他們盡快派人去整修,他們聽後也是很吃驚,表示會立即派人前往補修。
接受完檢查,我們喘著粗氣爬完一段長長的上坡路,終於走到了山坡上的背崩村口。到了這裏我大概明白這兒為什麼叫背崩了,這是能讓背包客崩潰的地方。這一晚我們都早早地睡下,但是由於心中都在想著今天的驚魂事件,久久未眠。
我睡在蔡靜的床邊,不停地安慰仍然心有餘悸的她,可是效果甚微。她拿出一些照片,還有一個厚重的筆記本遞給我,並且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串電話和地址,然後交給我,“如果這次我回不去了,你就按這個地址把這些東西交給我爸爸媽媽。”看上去像電影場景一樣,但是從她的眼神裏卻又看出萬分的真誠。我沒有再說話,接了過來裝進背包裏。然後扶著她的肩膀說:“不會的,我們都會回去的。”她沒有回答。
半夜我從睡夢中迷迷糊糊地醒來,聽到輕微的啜泣聲,是蔡靜。她坐在床上,雙臂抱著自己的膝蓋,把頭深深埋在腿上。也許她又夢見了白天的事,對她來說,那無疑是一場噩夢。我推推她,示意她睡下,她卻搖搖頭。
“你在想什麼?”我輕聲問她。
“人的生命好脆弱……”她喃喃地說。
“是啊,所以我們才應該好好珍惜。活著我們就能做好多好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離開了這個世界,就什麼也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