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緊緊握著我的手
再三說著珍重珍重
當你深深看著我的眼
再三說著別送別送
當你走上離別的車站
我終於不停地呼喚呼喚
眼看你的車子越走越遠
我的心一片淩亂淩亂
千言萬語還來不及說
我的淚早已泛濫泛濫
從此我迷上了那個車站
多少次在那兒癡癡地看
離別的一幕總會重演
你幾乎把手兒揮斷揮斷
何時列車能夠把你帶回
我在這兒癡癡地盼
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
請為我保重千萬千萬
——小詩《離別的車站》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我們就收拾行囊開始回程,雖說今天是全程坐車,路程也隻有150多公裏,但是聽當地司機講,由於山路狹窄崎嶇不平,很多地方不好錯車,吉普車一般也就15公裏的時速,而且後麵還要翻越海拔4300多米的嘎隆拉山口,所以費時是在所難免的。一出縣城,路況果然顛簸,好幾次我腦袋撞在門框或車頂上,隻得緊緊抓住扶手,在搖晃中前行。車子偶爾還要停靠路邊給對麵過來的大貨車讓行。
直到晚上7點多我們才到達波密,在波密停留了一晚。第二天,大家開始分別,王宇先走,然後剩了我們四個。接著又坐車前往林芝,最後直奔拉薩。在拉薩的時候我看出蔡靜有些不舍,但是這並不能阻撓我們各自的腳步,大家還是要分道揚鑣,再次回到茫茫人海當中,直到看不到彼此。這就是旅途,相逢從來不相識,相識從來不相忘。可是在我的心底,還是期待著下一次的相逢,也許我已經變了,隻是我壓抑著自己不去表達罷了。
11日下午,拉薩的天陰沉沉的,有時還下著蒙蒙的小雨,除了我和蔡靜,大家都已經離開了。我們誰也不說話,邁著碎步向火車站走去。偶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笑,但是都沒有說話。
轉過街角時,蔡靜突然停了下來,“你是我見過的最沉默的人”。我摸摸腦袋搖搖頭,表示無奈。
“你不是說曾經和朋友跑過一程嗎?能不能也陪我跑一程?”聽了她的話我很奇怪,在拉薩街頭,在雨中,還是在白天,如果兩個人在大街上跑步,會不會讓人感到奇怪?況且我們還拿著行李。蔡靜沒有再說話,轉身跑了出去,我隻好跟了上去。雨仍在下著,街上的人流來往穿梭,走了舊的遊客,來了新的行者……
“不是我太過沉默,隻是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說,希望你能夠諒解。”我一邊跑一邊解釋。
“沒有什麼,有些話是不用說出來的。隻是你要相信,我若迷了路,是不會回頭的,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真希望,我也能這麼勇敢。”說話間,火車站已經在眼前了。雖然我大喘著氣,但是仍然覺得,如果這條路可以一直延伸下去,就這樣跑下去該多好。
送蔡靜上火車時,我把從珠峰帶來的石頭送了一塊給她,隻希望能夠給她帶來幸福快樂。她緊握著石頭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她已經登上了火車,我站在原地,呆呆地,不知道下麵該怎麼辦。我總覺得有什麼話沒有說,可是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說真的,我真想去換張車票,隨蔡靜一起離開,去周遊世界。
一抬眼,眼前又是熟悉的身影,原來蔡靜放好行李之後又出來了。我不禁微笑起來,跑上去,再也忍不住內心的不舍,一把抱住了她。她也一樣,我們在人流之中擁抱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火車即將啟動。
“記得那晚我給你的東西嗎?那上麵有我的電話。”說完,蔡靜轉身登上了火車。衝我擺了擺手,而我愣在那裏,許久許久。對啊,我有電話的,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我是懷著一顆寧靜的心離開的,我覺得我已經抵達了心中的那片寧靜之土。但是在西藏之旅即將結束的時候,我發現竟還有那麼多要說的話沒有說。我像一個絮叨的老僧,心裏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表達清楚。活著的靈魂留在了西藏的上空,所有的語言都隻是如夢囈語。
別了,西藏。我隻能這樣對你說,在有生之年我不會將你忘記,在有生之年我仍將再次踏上你厚重的大地。行者無疆,這隻是一個開始。等著吧,我夢中的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