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這麼一晃而過了。
不知家裏現在怎樣了?
兩年前西南屬國叛亂,父親奉旨平叛,不知現在戰事如何?哥哥自雙腿受傷不能習武後便四處遊曆,不知現在身在何處?侯府現在隻剩下母親和湛兒兩個,也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到底惦念家人的安危,瑤光雖然有點近鄉情怯,但邁出的步子卻比方才更加急切起來。
哥哥自去西南以後,書信便越來越少,最近的一封還是半年前發的。母親也在三個月前斷了書信。雖然有可能是像往年一樣因為大雪封路而耽擱了,但她心裏總不踏實。
好在馬上就能和母親弟弟見麵,父兄的情況等回府詢問後便能得知。
這樣一想,瑤光便再無雜念,一心趕起路來。
但是,讓瑤光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當她滿心的歡喜地推開侯府大門的時候,迎接她的不是母親和弟弟熟悉的笑臉,而是冷冰冰的三具棺木!
“步瑤光接旨——”一個宣旨太監模樣的宮人拿著一道明黃的聖旨站在門口對她喊道。
瑤光茫然地盯著那三具漆黑的棺木,對太監的話置若罔聞。
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麵從腦海裏閃過,瑤光來不及捕捉就被太監尖細的聲音打斷。
“罪臣之女步瑤光還不快跪下接旨!”太監不耐煩的催促著。
“瑤光,見聖旨如見君,還不快跪下!”跪著的人群中傳來一聲厲喝。瑤光回神,見高聲訓斥她的竟是對人一向不假辭色的二叔步晟。
更多的畫麵在腦海裏湧現,等瑤光看清那些畫麵的內容時,望向步晟的目光中不由得帶出一股寒意。
“瑤光姐姐,你還是快點跪下接旨吧。”步晟身後一名看起來和瑤光年紀相仿的女子勸道,“伯父、伯母和堂哥都還未發喪,難道你打算抗旨不尊,大鬧靈堂,讓他們死了也不得安生嗎?”
那女子身著撚金銀絲牡丹花紋襦裙,外披紅底羽紗貂皮大氅,雖是跪著卻絲毫不失儀態——正是步晟的三女兒步瑤舞。
“原來瑤舞妹妹還知道這是靈堂。”瑤光冷聲道,“尊長大喪,四妹妹不披麻戴孝不說,還穿一身喜慶的紅色,是有恃無恐蔑視宗法?還是根本不知禮孝廉恥,傷風敗俗不通教化?”
是的,她想起來了,那三具棺木裏躺著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父親、母親和哥哥。
“四妹妹也是一番好意,瑤光妹妹你又何必疾言厲色,如此咄咄逼人呢?”瑤舞身邊另一名女子溫言勸道。
女子眉目如畫,清雅秀氣,正是步晟的二女兒步瑤玉。
“二姐姐的意思是我該在父母的靈堂前像你一樣言笑晏晏,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好事將近嗎?”腦海裏又浮現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麵,看著那些畫麵,瑤光笑得愈發冷然,“剛才二姐姐好像是與英武候一起從閨房出來……婚前私會,說不得已珠胎暗結,三妹我是不是應該先給二姐姐道一聲雙喜臨門?”
瑤玉聽了這些話後立時眸光含水:“我知道三妹妹一直心儀英武候,可侯爺馬上就是我的夫婿,你的姐夫了,妹妹你縱然心有不甘,也不該如此汙蔑姐姐我的清白啊……”
她心儀英武候?瑤光笑了。
所以這才是四年前那場導致她眼睛受傷的“意外”的真正原因嗎?
想到此,瑤光不再贅言,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瑤玉頭上戴的紅寶石珠簪,又看了下瑤舞身上披的紅底貂裘——擅動她房裏的東西,將它們據為己有,她的這些堂姐妹還真是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