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一路錯過(1 / 3)

晚禱

萬丈霞光,我刹住單車,那個眩暈的倒勾勁射,在我的腦海裏,喧騰了無數個靜默時刻。

麥浪湧過來,我把單車丟在麥浪深處,踩著經冬的大片大片茅草,摔得滿臉是泥土,狼狽地倚著球門喘著氣,我不敢相信,他能這樣踢球,我不敢相信,這個竹子搭卻的球門,茅草地當綠茵場麥浪深深的田野,堪孕育這樣的傳奇。

黃昏,小夥子們蹬著單車一溜煙消失在楊柳岸,我倚著球門,陶醉在他的背影裏,風起伏於我的發梢,我閉上眼,深深呼吸著悠悠麥香,我似乎與沉悶的過往一刀兩斷,無聊、倦怠,統統被這一刻的美妙驅逐殆盡。

樹群開始黯淡,我顛沛在縱橫的田埂上,始終想不起車扔在哪條溝裏了,趕鵝的老伯消失在我的視線,這意味著在這廣袤的田野裏,我孤身隻影,沿著溪岸,一路小跑,頭頂升起幾隻大風箏,風箏的圖案像極了閻王索命的符,鈴鐺似乎也幻化成手銬腳鐐,妖嬈在我的耳畔,我第一次覺得生命是如此可貴,因為今天,我與夢想有了牽連。

回到村裏,天已經黑得格外徹底,父親目睹我的狼狽,格外憂傷,他說你還有三天就嫁人了,你要是這副德行進了婆家的門,非把你掃地出門不可。

我不結婚了,我說得很果斷,父親和母親的表情讓我的話飄在梁上,久久覓不到立錐之地,我隻能麻木地站著,一直站著,沉默,靜待他們的寬恕。

父親首先打破沉默,他操起笤帚,衝著我吼道:“你個棒槌,不知好歹的東西,霖兒哪點兒對不住你了,要發這個瘋!”

我說你放心,像陸霖那樣罕見的好孩子會找到比我好的媳婦兒,溫文爾雅、儀表堂堂、家財萬貫,我會自己跟他了斷的,不會給你們丟人。

夜色籠罩著湖畔,靜默地仿佛地獄的入口,我驚訝於我的絕情,我和陸霖的感情,絲毫不眷戀,直截了當的告白,讓即將做新郎的陸霖如墜雲裏霧中,當我把留有我體溫的金項鏈放在他手心時,他才開始警惕,我說我陶醉背叛,迷戀背叛,渴望背叛,告別過往,開拓新生。

他緊緊攥著項鏈,顫抖。

我像是一條逃竄的狗,留下了頸項裏的鏈子。

未知真的有如此魅力讓你離我而去?夕兒,不經曆背叛,不懂得真正的皈依,我給你時間,你要多久?

一根手指橫在他的睫毛邊,一生,我輕輕地說。

他笑了,笑得讓我悚然,笑得好像我已然輸得一敗塗地,他了解我,他比我的父母更知道,闖蕩是我的生命,我生命的弦一刻沒離開過賭局,他是我的戀人,不會像世人那樣,評論我是何等的賢淑,相夫教子再合適不過,他是我曾經的戀人,該知道我的離去並不突兀。

一生,我也等你。

腳步聲遠去,他的承諾像風起的漣漪,無法散去,淚水落下來,我想揪住他,告訴他等我是徒勞,但我立住了,我有權利離他而去,但我無權驅逐他執著的心,淚水祭奠了我的殘忍,我即將遠行。

一個陌路人的倒勾勁射,讓他在我的腦海裏分崩離析,也讓我在村裏的讚譽支離破碎。

我一敗塗地。

告別了過往,斬斷了絲連,曾經的匍匐,我說那種幸福我支付不起,那種傳承與我無緣,我是蒲公英的命,隻配顛沛流離。

我從來不去想,我為了他付出了多少,他,是對我的救贖,我無法沉湎在婚姻的圈套裏,葬送我的野心。

再次邂逅,很輕鬆。

一場婚禮,換來了無數個晚霞滿天的黃昏,換來了一場又一場精美絕倫的球賽,眩暈的射門令我驚狂,狂野的角逐令我癡迷,這是我要的生活,我確定。

我們沐浴著柔和的夕陽,暢談,撕心裂肺地談,天昏地暗地談,從皇馬談到柏林,從貝利談到馬拉多納,從羅納爾多談到齊達內,從貝肯鮑爾談到小貝,我不懂足球,隻是莫名地沉迷於綠茵場的角逐,隻覺得這是另一種身體的藝術,它能震撼我的每個毛孔,每脈神經。

他說你最喜歡誰,我說齊達內,他說為何?

我說,球在他的腳下,像溫婉脫俗的女人,他支配著藝術的精魂遊刃有餘地調戲。

他說你的比喻真痛快,你適合寫字。

他親吻著署著他名字的球,我清晰地看到他的淚水,滴在球上,他閉著眼睛,默默晚禱。

一個坑,埋葬了一隻球。

“夕兒,我父親說我用踢球的信念做木匠,我就是魯班,我不能再玩物喪誌,我會努力的,以後沒機會給你踢球賽了。”

夕陽棲息,林子裏籠罩著圈圈霧氣,他的背影不再氣勢磅礴,憔悴而憂傷。我為了他的一腳球,瘋狂於這個夢,而他,葬了球,繼續蟄伏在他的繈褓裏。

前途、現實,那些暫時隱蔽的玩意兒像開春的毒蛇,從深洞裏探出頭來。

陸霖,像一個魅影,驚奇地閃動在我眼前,我不敢敲他家的門,隻能爬進去,扮個蒙麵人,攛掇到陸霖麵前。

安靜地打點著生意,不慍不火,一直是他的生存方式。

我說陸霖你把聘禮還給我吧,我總有一天會還給你的。

陸霖沒有把聘禮給我,他說那是他對我的心,不允許我拿出去賤賣。

筆尖徘徊在支票上,我不知道我要多少錢才夠組建一支球隊,陸霖說你寫多少都成,不夠再來。

就這樣,我恰如其分地運用了我對陸霖的歉疚勒索了一筆筆賬單,我拯救了黎暉的夢想,成全了我的瘋狂,卻把他丟在荒漠的黃昏裏翹首以盼著婚期。

折騰了三年。

我的暉夕隊即將參加省裏的角逐,作為隊長的黎暉胸有成竹,他已不是那個在田野裏傲慢的男孩,成熟驕傲而內斂,他像個將軍,做著戰前的準備,鼓舞士氣。

我知道,他們會和以前的每次比賽一樣,旗開得勝,凱旋,我的心,像升騰的禮炮,爛漫而絢麗。

一帆風順,不是這個世道的脾氣。

我掏出爺爺的煙鬥,搗碎煙絲,沉重地吸著古老的迷藥……

那晚,他無法入睡,到廊上散步,看到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鬼鬼祟祟地隱入樹叢中,他說他聽到了我的咳嗽聲,確定我被挾持了,情急之下,從三樓一躍而下……

當他看著我安然無恙時,撲倒在我的懷裏抽泣,夕兒,還好你沒事。

殷紅的血,半截腿,抽空了我的靈魂,我的淚滴在他的紗布上,滲入了他的傷口,一陣抽搐。

我開始相信這是報應,殘忍的報應,絕情的報應。

那晚,那個黑衣人,是我。

我是去陸霖那裏領我寄存了三年的聘禮,卻葬送了所有。

夕陽下,我抱著黎暉,在三年前的那片茅草地上,在以前的那個坑裏,永久地埋葬了署著黎暉的球。

一路向北

衝破時間和空間的阻隔,我姍姍而來,袖口還蕩漾著故鄉那片飄逸的雲彩。

或許是緣乃天定,從湘南一路而來,幾經周折,冥冥中我在常德駐足。於是,我與這個城市結下不解之緣,就像一顆流星劃過,短暫的停留終將變成永恒的記憶,永恒的想往。

“有時侯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很奇妙,奇妙著,我們就認識了。”我對他如是說。他笑了笑,那笑聲很可愛,可惜的是我看不見那張可愛的笑臉。部隊嚴格的紀律讓我們無法見麵,於是看他發的短信,接他的電話成為我一個月大學生活的習慣了。仿佛我們是兩棵橡樹,各自生活在不同的生活和工作中,但是根可以在白尺深的暗流中相觸,葉也可以在萬米高的藍天牽手,雖無法看到對方的臉,但起碼還有那相處十天的美好讓我們彼此回驀。

兩道平行線,本來永遠不會相交,可粗心的上帝把尺放歪,於是我和他獲得一次相遇的機會。十天,短暫而漫長。短暫的是我們隻有相處十天,在民院那個老區操場上;漫長的是我們將延長這相處十天的幸福,彼此珍惜到永遠。

“我快要離開恩施了,到常德中隊去。”沉默,沉默,繼續:“有兩條路;退役,繼續當兵,當三年,那時你也快畢業了……”他安靜地說完,等待我的回應。

“自己的事自己選擇,我不堪如此重任……”我笑答,幸福之杯已溢滿。期待吧!那粗心上帝的又一次把尺放歪。也許太在乎一個人就會太害怕會失去。有人說時間會衝淡一切感情,最後無影無蹤地消逝。我不相信,我相信時間更會讓兩顆真摯的心對彼此的掛念越熬越濃。雖沒有百年修煉,雖沒有求佛萬年,但我們還是在茫茫人海相遇。我淘氣地衝他笑,或鼓圓眼睛,或撇一下嘴,他淩晨兩點發信息過來說好可愛,繼續保持;他故意整我,說我手型不對,讓我帶撲克,我在心裏計劃對付他的“招術”,晚上必有他向我“道歉”……這一切都是那麼快樂而溫馨。現在,當他集訓累的不行時,我會鼓勵他要燦爛地存在著,給他發搞笑的信息;當我遇到挫折失意時,有他的安慰也就有了前行的動力。這樣,兩顆心就不再有灰色的陰霾,有的隻是萬裏晴空,微笑麵對人生。

我來了,他就要走了嗎?不!他永遠是線軸,不管有多遠多高,我這隻風箏也不會掙脫了他的牽掛。當一切無生命的東西依舊,而有生命的東西物事人非時,我們依然這樣。這是我們的誓言。

“後視鏡裏的世界,越來越遠的道別,你轉身向背,側臉還是完美……”聽著你最喜歡的歌,我祈禱我們不會太早分離,也不會分離太遠,因為我們的心在一起跳動著。

離別之日,我去送他,帶著無盡的憂傷。

他衝我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狡黠。

一路向背,列車帶走的是我的思念。我揮手……淚流滿麵……

他跳下列車,把行李拋向空中,微微一笑:“傻瓜,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留隊了……”

愛的電影

電影院的燈光突然熄滅了,音樂響起來,電影開始了。

坐在位置上,看著身邊空著的座位。心像是缺了一片天空似的黑暗。他是臨時做的決定,因為忙,不能陪她看電影了。

她想自己知道他為什麼忙,某個人的出現將她從他心裏的位置上一點點的擠了下來。她沒見過她,但是她能感覺到她存在著,在愛情裏,女生總是執著而敏感。她能想像另一個她占據了他的電話,他的時間,他的曾經屬於她的心。

熒幕上,坐在安樂椅上的女主角望著天空孤獨而落寞,蒼老的聲音在訴說著一場關於愛情的美麗邂逅。

如果,真的有命中注定這麼一回事,那麼他和她該是上天安排的相遇吧。他上樓梯,她下樓梯,來來往往那麼多人,為什麼高跟鞋會在偏偏走在他麵前的時候被折斷了呢?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一定會從樓梯上摔下去,狠狠的,狼狽的。但是,沒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從樓梯上突然飛出的隻有一隻高跟鞋,她被穩穩的扶住了。伸出那隻沒被抓著的手,她拍著胸口,驚魂未定的念叨著:mygod,mygod……然後在輕聲安慰自己的話語間,她聽見有人似乎笑出了聲:“你站著吧,我幫你把鞋撿回來。”另一隻手被鬆開了。驚詫的表情,合不攏的嘴巴是標準O型,直到看著他回來,提著鞋,聽見他在耳邊說,給你鞋,我想,可能壞得不行了。滿臉的壞笑,堆積在他那雙單眼皮的眼睛裏。緩緩回過神來而緋紅早已爬上了臉頰。接過鞋,卻隻剩下不知所措:走?怎麼走?不走?呆在這?她想,當時,自己一定很狼狽吧。“我先陪你去買雙鞋吧。”後來,每次提起,他總說,聽到這句話後她臉上那副奇怪的表情,有驚訝,有感激,有莫名奇妙,臉上神情像是調色板一樣五彩繽紛。“一定很很可笑。”她想。接下來一切就如小說一般,他們開始約會,開始戀愛,開始品嚐戀人間的甜蜜幸福和酸澀爭吵。

女主角聲音,停住了,畫麵定格在她臉上,盡管是一張曆經滄桑的臉龐,卻依然又初戀般的奇幻色彩。她想她曾經一定也很幸福吧。

中秋節那天,遠在四川的他,突然給她打了個電話,說:親愛的,三年後在我的生日那天嫁給我,好不好?當時自己正在超市裏買東西,喧鬧的人群裏,隻有他的話在耳邊盤旋:“我的生活不能沒有你,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她以為,從此以後他們會有永遠,會有天長地久,會有滄海桑田海枯石爛。她以為,答應了他,就有了未來,就有了愛情的最甜美果實。卻未曾想過,三年,三年是個很長的數字,三年也許會發生很多事情,三年,愛情也許會在中途變質。

故事依然在繼續著,女主角的語調裏有了開始悲傷的氣息,那雙迷離的眼睛是否從遙遠的天際看到了愛情的重生?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忙碌起來了呢?

沒有時間陪她吃飯,沒有時間陪她散步,更不會有時間聽她說那些永遠。回答她所有的疑問的隻有一個字:“忙”。偶爾的一兩個電話裏,沒來得及幾句對白,便匆匆掛斷。她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女性的敏感讓她不安,讓她緊張。她抱著他送的狗寶寶,茫然不知所措。一個人偷偷掉下眼淚,淚水打濕了狗狗溫暖的身體。愛情在遠走嗎?可是為什麼,即使難過,即使擔心,她都不肯在給他的電話裏透露出一點點的不舍和傷心。這是她沒有理由的最後的堅持嗎?即使是在今天,獨自看著電影,聽著旁邊情侶不時的親密低語。她不想放棄自己最後的僅剩的尊嚴。

眼淚劃過女主人公的臉龐,音樂裏充滿著哀怨,節奏在舒緩。她閉著眼,聽著獨白,手卻緊緊握著手機,隻是那個鈴聲從未響起。

不久前,她還在不停的為他的繁忙尋找借口。她總想,也許什麼都沒發生,是自己想太多,根本就不曾有另一個她的出現,根本就不曾有他次次的失約。是自己太敏感,是自己太小氣。他還愛她,他說過,他的生活種不能沒有她,她是他生命的全部的意義。而且他都向她求婚了,她都做好了嫁給他的準備了,他怎麼會拋下她,不要她呢?但是,今天,她不想再去替他解釋,她累了,因為愛得太深了,所以累了,這樣有答案的猜謎讓自己累了。她想,自己一定是疼得麻木了吧,不然,為什麼他兩天不出現,不給她電話,短信,她卻依然能假裝著快樂呢?現在,自己連找借口給他電話的理由都沒有氣力了,沒有理由可找了,該問的,該說的,都已經講完了,隻剩下空白的呼吸,還有什麼是可以談論的呢?難道僅僅因為放不下心裏的想念,僅僅因為渴望聽到他的聲音而一遍遍的重撥,又一遍遍的聽見那個甜甜的聲音說: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不要!她不要!如果連這最後的尊嚴都被自己放在腳下,那麼這場愛情是否太昂貴了?不想再想了。就讓眼淚最後一次劃過臉頰吧。旁邊的空白已讓她不再幻想有人來替她拭去淚水。那雙溫暖的手,也許正捧著別人的臉,嗬護著,親吻著。“像我們曾經有過的曾經。”她想:“隻是曾經!”

抬起頭,看見了電影的最後鏡頭:女主角旋轉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耀著的光芒讓滴落在鑽石上的眼淚更清澈,那些濺起的水花散開了一片七色彩霞,濕潤了每一顆柔軟的心。屏幕上,隨著音樂,兩個大紅色的單詞“THEEND”閃爍著。燈光又亮了,人們開始離場,身邊不停的有人經過。

“THEEND”她念著,站了起來,有點迷茫的看著右手上的指環印,也許它不會一輩子留在那兒,但是卻會深深地刻在心裏。她想起曾經開玩笑似的說過,要送他一個易拉罐拉環作為結婚戒指。那個大的屬於他的戒指還被放在書桌上最顯眼的地方,那是她曾經以為的永遠,不奢侈的浪漫。現在覺得有點好笑,生活有的時候真的很捉弄人。“我們總希望一切都快點結束,不管結局是好是壞。每一部電影都會有個結局,不管它有多少部續集,但是生活呢,愛情呢,結局在哪裏?

走出電影院,外麵下起了雨,看著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們,撐開傘,自己迷茫的失去了方向。

尷尬

這是紫杉第三次拿起電話了,手中的號碼在眼前跳躍,似乎很想自己蹦出來為她撥號。紫杉聽聽外麵,外麵沒有走近臥室的聲音。她的手有點發抖,臉上的表情有點驚慌,小眼睛專注的盯著一串串號碼,對自己說:撥號吧!

嘟,嘟……

喂,你找誰?那頭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是誰?紫杉慌亂的丟下電話,臉上變成紫紅色。

真沒出息!紫杉生氣的對自己說。

唉,準備了這些天的電話,好不容易把孩子們安頓好,趁星期天休息的時候有機會獨自占用房間一會兒,居然詞不達意的三個字就結束了。

有什麼好怕的呢?不就是想找個伴嗎?紫杉自語道。

不!紫杉搖了搖頭。紫杉心裏明白,她不僅僅是想找個伴,她是真的想找個家,一個能容下她、能容下兩個孩子的家。這個家主要要有一個和她一樣熱愛著這個家的真誠男人,她希望這個男人是她下半輩子可以依戀的伴。

當然,紫杉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她一直生活在拮據之中,她需要一個好心腸的男人:還要有那麼點兒經濟基礎、還要有那麼點兒愛心、還要有那麼點兒大度、還要有那麼點兒真情和內涵……紫杉用手摸了摸發燙是臉,手上的涼讓臉舒服了些。紫杉知道自己應該臉紅的,年輕時就不漂亮的自己,憑什麼對一個陌生男子有那麼多的要求?更何況自己的出發點有那麼多的自私和強人所難的成份。

我要看這個台!

外麵孩子們爭電視的喊聲嚇了她一跳。

紫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像是要給自己加油。她看了看第二串號碼,在心裏默念了一遍自己準備好了的台詞,喝醉酒一般的拿起電話,不再猶豫的撥了起來。

嘟,嘟,嘟……她的心跳隨著這聲音加快,她不禁有點埋怨起自己來,又不是小孩子談戀愛,更何況隔著電話……

喂,你是哪裏?這次的聲音略高一點,問話也比較好回答。

我在B城,您呢?

我在BA城,你是哪裏人?男中音問。

我是J城人,您呢?

我是Z城人。J城?那裏我去過,七十年代在那裏下放當知青。

真的?什麼地方?

男中音說出了J城的那個鄉村的地名,那地方紫杉不是很熟,此刻聽到,確有一種異樣的親切感。

你有居留嗎?男中音的問話讓紫杉回過神來。

哦,有。紫杉連忙回答。

你做什麼的?

我在服裝店工作。

工資怎麼樣?

不高。紫杉如實的回答著。

紫杉平靜下來,台詞一句也沒用上。她覺得很好,家鄉那個不太熟悉的地方將是一個美好的話題。

那,你過來吧,我們見見麵。

紫杉聽懂了他要她去見麵的實際意義。紫杉沒有想過這麼快見麵,她從報上、從朋友們的口中早就聽說過歐洲特殊環境中的華人兩性裸的快速依存方式。

在中國時,紫杉把自己圈在一個與世無爭的圈子裏,對那些多角婚戀她不愛多看,也沒有時間多想。

哦,我恐怕沒這麼簡單,因為我有兩個孩子。

你的孩子過來了?那你蠻幸福的。她聽出了他由衷的羨慕。

是的,他們正在就讀年齡。

是這樣啊。你看,我不能過去,話費uye挺貴的,以後再聯係,好嗎?

那,我給您留個手機號吧!

紫杉報完手機號,愉快的說了聲再見。

吃過晚飯,趁著沒人在跟前的時候,紫杉帶點得意的告訴了妹妹下午自己與人電話的經過。

妹妹看了看她,笑了笑:你想等電話嗎?

當然啦,聽他說話蠻誠心的。

姐,不是我要打擊你。你呀,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就別再做感情夢了,實際點吧。

我不是做夢,我自己首先會真心相待的。

你別跟我急。姐,真的,一開始你就把自己的弱點全拋了出去,別人憑什麼相信你?每個出來的人都有滿肚子的辛酸史,不管是什麼原因落得孤單的男人,和你等齡的甚至比你大一輪的,你沒看見別人的要求嗎?多年奮鬥好不容易有錢了,而且拋開原來的生活自由了,誰不希望找個年輕的漂亮的情人?而沒錢的基本上都有他們敗北的劣根性。就這樣的,都巴望尋個肥婆靠靠。你啊,拖著兩個孩子,往別人家一帶,還不把別人給嚇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