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準備回家一躺,無論如何,我也要在家裏呆上半年才走。我要和妻一起上山分享辛苦的滋味,跟孩子在一起,體會一下做父親的感覺。跟父母在一起,盡點作為一個孩子的孝道。尋找一點安慰,減少一點愧疚。
我知道:於妻,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我把她禁錮在家裏獨自一個人漂泊了整整八年,還加上勞苦。於父母,我不是一個好兒子,我讓父母失去了心靈上的寄托和依賴他們整天都在替我擔驚受怕。於孩子,我不是一個好爸爸他沒有感受到真正完整的父愛。也沒有在我懷中感知到父親的強大、安全和溫暖。這是我此生放不下的痛。
妻子的自白
八年前,我與丈夫結婚不到兩年,丈夫就離開了這個才安頓起的家。那時,我們的孩子還不到一歲,為了一家五口的生計,他去了遙遠的城市。
我替丈夫看守著這個家,照顧公公婆婆和養育我們的孩子。公婆身體一直都不好,經常需要人照顧。每天,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辛苦、清心寡欲的日子。
丈夫走後的幾個月,我都會經常想他,思念他。但半年後,就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我把全部的愛和心血都傾注在孩子身上,孩子是我最大的安慰和寄托。有了孩子,我就不會覺得孤獨。
四年前,丈夫回家了一躺,當聽到他要回來時,我每天都在翹首期待,望眼欲穿。終於,看到了他熟悉高大的身影從遠方走來,他打扮得滿麵春光,得體大方。看到他,我好激動,好高興,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的甜,幸福的笑容久久停留在我的臉上。
我和婆婆早已把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熱騰騰的,美味可口,全是他愛吃的菜。他吃得很香,並誇我做的菜好吃,隻是說我把他當客人看了。
他給我們買了很多東西,有全家穿的衣服,有美味的甜食水果,還有給我們孩子買了好多玩具,孩子一看到,連飯都懶得吃了,一頭紮進玩具堆裏。但孩子拒絕叫他爸爸,孩子說他不認識他,他把他當成了客人。
我們幾夜未眠,他跟我講著城裏各種新鮮的故事,還有他快樂的經曆。我聽得仔細。但他絕口不提他在城市裏的孤獨和勞累。我也告訴他鄉鄰們的生活瑣事,好有與他分享豐收的喜悅。我沒有向他訴苦,我怕他傷心,難過。
隻要他惦念著我,我就心滿意足,即使他去了天涯海角。我不渴望他給我穿金戴銀,也不在乎自己的孤苦和勞碌,隻要丈夫平安,孩子健康,公婆不責難我,就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
他去了我耕種的田地,蔬菜莊稼都長得旺,不比別家的差。這裏有曾經我和他一起耕作的痕跡。他看在眼裏,又難過,又高興,難過的是,一個女人家將莊稼做得這麼好,需要付出多少的心血!高興的是,他有這樣一個能幹,勤勞的妻子。
不到半各個月,他就走了。我很舍不得他走,可是,公司催得緊。要走的那天,我跟他收拾了一大包鄉土特產,還有我給他織的一件毛衣,我沒有顯出我的不快,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再三囑咐我要愛惜身體,吃好穿暖。也告訴公婆不要難為我。
那天早上,我一直把他送到車站,離別的那一刻,我好不難過,這一走,不知道又要多久才回來。我忍不住地掉下了幾滴眼淚。便匆匆離去,家裏孩子和公婆還在等我回家做飯呢!我們的孩子,雖然小,但他很懂事,今年已經八歲,下學期就上三年級了,他學會了自己洗衣服,跟我洗菜,洗碗,假期的時候,每天早晨,他起來在灶堂前為我生火。下午他牽著牛去山上吃草。
那天,接到丈夫打來的電話,他說今年,他要回來過年。說請了半年的假,他說要跟我一起做一季莊稼。也許他覺得心裏愧疚吧。我養了一頭又大又肥的豬等著他回來,又是四年了,或許他已經老了。
對了,我的丈夫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君子,在村裏有很好的名聲,很塌實,很能幹,人們都說他是個好丈夫,好兒子。我們相處的日子盡管短,但在那些日子裏,他從來沒有責罵過我,很體貼,很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