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非聖賢,不能渡人,學這佛理又有何用?”悟色和尚難過地搖搖頭。
“那你從這裏悟出了什麼?”我追問道。
“從那裏出來第二天,回到白馬山下,見山下放眼處,兼是桃紅柳綠,鳥語蟲鳴,自然之美,聊勝世間所有。看過了人生的悲歡離合,明白了人世愁苦的根源。才明白佛理也即自然之理也,存於天地間,不因我們的想法而有任何改變。那女子脫衣後的滿床春色,也不過人世之一相,她不願聽我空色之論,是我不能渡人的原因。我沉思很久才明白,想要渡人,先要渡已。回到山上,對師傅說了這件事,師傅隻是笑了笑,對我說,很好,很好。再不多言。”
“佛說: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說話間,悟色和尚忽然像入定了一般,雙目望向遠方,不再有任何言語。
見他這般模樣,知他已神遊佛境去也。我便自起身離開。
佛說:皈依僧,當願眾生,統理大眾,一切無礙。他已經開始渡他自己,何時才能把我和眾生也渡了去呢?
櫻花悄然綻放
夏天的早上,遠遠沒有這麼燥熱。陽光很淡很淺,投影到棕色的木桌上,碎成一片片細細的小塊。
她低著頭,裝著很認真的聽語文老師在講台上麵滔滔不絕。可是修長的指尖,卻不停的在幹淨無暇的紙上漫不經心的胡亂劃著,輕輕的揚起蝶翼般翹起的睫毛,水翦一般的眸子就落在了他側麵的弧線上。
那是個很好看,很清秀的男生,年級還小,棱角卻已經很分明,大大咧咧的笑容,隱隱約約的透出將來俊美的外貌。
她知道的,盡管她的年紀比他還要略小一些,但是女生的心思總是比男生早熟。何況,班上也有不少的女生,此刻如她一般,靜靜的打量著那張清秀非常的臉。
歎氣,似乎是她能做的唯一事情。
把劃得花花綠綠的白紙不耐販的揉成一團小小的紙團,她慵懶的趴在桌子上,睫毛愀然垂下,仿佛一隻有氣無力的小小蝴蝶。
紙,盡管已經搓揉得皺巴巴,看不清上麵的字樣。但是她沒有意識亂寫下來的東西,卻深深的烙印在心底,刻出悠長悠長的痕跡。
林川,16歲,巨蟹座。
好簡單的信息,但是,她也隻知道這些為止了。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心裏的酸酸痛痛,好像浸泡了一大缸沒有加糖的檸檬汁,澀得仿佛要掉眼淚了。
“起來了,念書!快!”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徘徊,催促。
是她的同桌,帶著呆板的眼鏡,總是一副好學生模樣的女孩子,有著麵無表情的冷漠,和表裏不一的感情。
“嗯……”她懶懶的回應著,眼神卻還是落在那張完美的側臉上。
唉,已經弄丟很久的心魂,總是收斂不回來啊,究竟怎麼辦才好?好在同桌也沒有那麼不人道的要她立刻投入學習,隻是了然的翹起嘴角,一言不發。
而林川,依舊認真努力的聽著語文老師盡詳盡細的講解,眼角的餘光捕捉到那一絲幽然的迷離,嘴角的揚起一個輕蔑的弧度,卻淺到幾乎看不見……
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注定有人會被愛的女神遺忘?
漫不經心的隨便答應著同桌的滔滔不絕,她的眼神飄忽浮動得仿佛一陣輕柔的風,不斷的略過四周嫵媚的景色,急急的想找到那個修長削瘦的背影。
操場上,總有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在打籃球,時不時有人帥氣的灌籃,引得四周的女生一陣尖叫。
但是,那些不停隨風舞動的淺藍色校服裏,卻獨獨少了那一張清秀卻略帶稚氣的臉……
本來晶瑩璀璨的水眸,一下子黯淡了下來,腦子裏麵不停的旋轉著亂七八糟的擔心。
怎麼沒去打球?不是一直很喜歡打籃球的麼?是不是病了,好像早上看到他的時候,臉色真的有點不太正常的蒼白啊……
好了,這下子更沒空理會她說的話了,壓根白講!
唉……
帶著呆板眼鏡的好學生,好同桌,雖然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但卻暗自笑在心底。
情竇初開的小妮子啊,心不在焉的想情郎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那盡管無視她好了,反正她一個人自言自語說得也很帶勁。
一個吐沫橫飛,雜七雜八的胡扯,一個心浮氣躁,漫不經心的胡亂答應著。兩個穿這著中學生校服的小小女生,竟然也能相安無事的走了一路!
熙熙攘攘的馬路上麵人流竄動,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絡繹不絕,熱鬧而又吵雜。
可是千千萬萬個人裏麵,卻獨獨沒有那一張思念之極的臉啊。
小小的臉龐看起來鬱鬱寡歡,黯然的眸子寫滿著相思的煩惱和不盡的擔憂。是不是每個心底有秘密的女生,都是這樣的喜歡胡思亂想,然後越想就會越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