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給"永遠不要忘記"發送信息,似乎成為一種挑釁,因為我經曆的事件雖然離奇,卻以一種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方式結束。

我把遇見路虹雯,到看見老太太的"幽靈",再到發現帥小夥周耀廷"幸存"這些情節告訴了她。

"永遠不要忘記"隻是簡短地回了一句:"辛苦了。"她說:"既然是在事故處理辦公室,就不可能排除你看花了眼或老太太有長得很相似的姐妹。"

好像有點道理。畢竟旁觀者清。

我說我不再去調查了。"一切都結束了。"

"永遠不要忘記"像是故意給我添堵,她分析我給她說的事,她的結論嚇我一跳。

"小韋對你的女朋友有意思。你被那個寡婦吸引。"

我迅速回複:"太扯了。"

她在線,飄過來一句:"旁觀者清。"

我心裏格登了一下,雖然她的話有點武斷,但我有隱約的不安,更確切地說,是感覺不適。也許是因為我沒有把自己的感覺描繪準確,才讓她產生了誤會。

我向她解釋,他倆互相之間都沒有太多好感。

"你沒看過韓劇日劇嗎?男女之間的吸引力,往往來得極其微妙。"

我有點鬱悶,自己的感情生活被她如此輕浮地調侃。

"你的想象力也未免過於豐富了。"我挖苦道。

"踩到你的尾巴啦?"她反問。

"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因為不幸的童年給你留下太深的陰影,你對一切都充滿了懷疑和偏見。"

"以攻為守,欲蓋彌彰。"她留下這八個字。這個女人似乎是想找茬和人吵架,這是什麼心態?

小韋午睡起來,走出臥室。我急忙把聊天窗口縮小。

他在我旁邊坐下,納悶地問:"你在忙什麼?居然夜不歸宿?"

"我在父母家。"

"胡說八道。你媽媽一大早打電話來找你。我還幫你打掩護。"

我一下無語,一下還真無法向他解釋昨晚的遭遇。我隻好告訴他:"我見到了車上的那個帥小夥。"

他露出憐憫的表情,道:"他的屍體被發現了?"

"那個小夥子,活得好端端的。我原來尋找的那個外地的單身女郎,也活蹦亂跳。"

小韋恍然大悟,說:"原來,掉進江裏的是另一架車。"

我搖頭,道:"不是。這兩個幸存者是臨時下了車。要不然,他兩個也死定了。"

小韋困惑地望著我,歎道:"你忙活了這幾天,就得了這麼個結論?"

我不知從何說起,司機女孩的粗口,路虹雯的孤獨,失去女兒的父親,為兒子操心的老太太,探礦小學裏的經曆,是完全另類的體驗。

這幾天,有如一生。我躺在沙發上,盯著灰暗的天花板,思索著。

電話響了,小韋去接,高興地聊了起來,好一會兒,他才對我說,"接電話。小貞來的。"他捂住聽筒。

我吃了一驚,感覺很奇怪。我居然聽不出他是在和小貞聊天。拿起聽筒,我還在發愣,"永遠不要忘記"似乎一語成讖。

小貞不耐煩地喂了半天,

我說:"聽見了。"

"小聲點,你這個死人頭。"

"有話快說。"

"討厭。"彼此帶著火氣的開場白並沒有打消小貞的好興致,她在"外貿公司"找到一份工作,雖然是試用期,但學到很多東西。周末,她則在另一個閨蜜的高級發廊裏學技術。

現在到處都在鬧經濟危機,她怎麼還能充滿活力?

"你自由了,有飛的感覺嗎?"我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她。

她強調自己是在腳踏實地,進入一個全新的天地。她感歎道:"人呐,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開始後悔沒有在她離開平城的最後一天突破防線,現在,她像斷線的風箏,飛得越來越遠。後悔勁沒過完,她已經和我說再見。

小韋顯然感染到了她的快樂,說:"她過得很開心。看來,沒留住她是對的。"

這句極不負責的話戳到了我的痛處,我給刺激得簡直要蹦到天花板上,

小韋紅了臉,慌忙解釋道:"你可以,去深圳找她呀。小貞其實很能幹。"

"去他媽的深圳。"我罵道,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我知道自己的怒氣是來源於何處了。這個念頭把我嚇壞了。

小韋小心翼翼,目光憐憫地望著我,

"你是在意她的,對嗎?"

"我再不結婚,就給別人笑話了。別人會猜測我愛的不是女人,猜測我的性取向。"我竭力掩飾自己的失態。居然給自己找了個這麼荒唐的借口。

小韋咄咄逼人,"喔,你真的不愛女人,你看上去真的像有問題。"

"你這是什麼鳥意思?"我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

小韋按捺不住了,嚴肅地說:"小貞就是為了這一點才走的。她不是想急著和你結婚,而是,你讓她感到,你到了年紀,就需要和一個女人結婚。小貞她隻是女人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