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褐紅色的岩石上,仿佛還能聽到那淒慘、絕望的喊叫聲,看到那四處奔跑的牛羊。
平時行駛在西藏路途上,不是藍天白雲,就是陽光明媚。今天的天氣一點也不爽朗,烏雲大塊大塊的壓在頭頂上,讓我喘不過氣來。這種特殊的天氣很配合我的心情,和我一起追述過去那場殘酷的戰爭。
把車停在路邊,心有些顫顫地拍攝遠處的宗山抗英遺址的全貌和江孜城全貌。那場殺戮衝進了我的相機,等我查看相機的圖片時,我看到的是模糊的影像。我知道他們不肯讓我看到那場戰爭。
要進入江孜縣城了,一條河擋住了我的去路,車必須穿河而過(正在維修橋),我怕車開到河中間突然熄火,在西藏我的車經常發生這樣的故障(因是兩輪驅動)。不管它,不試一試怎麼知道過不去。我做好精神準備,掛一檔、踩油門。車今天太聽話了,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一鼓作氣衝過了紅河穀,衝到了河的對麵。我深深地舒了口氣,驅車開往宗山抗英遺址。
車進入了一條街道,街道兩邊熱鬧非常。街的中間跑著汽車、拖拉機、馬車、自行車。到了古遺址腳下,我開始犯愁了,古城遺址很高,要步行爬上去,很難,我行嗎?
我站在宗山上,昔日的房舍已倒塌,但炮台仍然依稀可見。石縫中,長滿了紫穗花。這些紫穗花是受激烈炮火洗禮後頑強活下來的嗎?紫穗花,你知道嗎?是英雄的鮮血滋潤了你。
瑞士學者米歇爾·泰勒(MichaelTaylor)在《發現西藏》一書中這樣寫到:
那天的黎明,英方下達了發動攻擊的命令。戰鬥在整個上午都很激烈。火槍的響聲和大炮的隆隆聲充滿了山穀。在下午很早的時候,英國大炮成功地在城牆上打開了一個缺口。在敵方持續炮火的攻擊下,一小支廓爾喀部隊攀上了山岩並成功地通過了缺口。半小時之後,牆垛上飄起了象征聯合國的旗幟。英方有4人死亡,37人受傷。似乎沒有任何人肯下辛苦去調查對方的受害者的數目。沃爾德介紹說城堡內部堆滿了藏族人(包括數名喇嘛)的屍體。
這是一場殘酷的戰爭,一場血流成河的犧牲。
我靠在這褐紅色的岩石牆上,仿佛還能聽到那淒慘、絕望的本來心情就鬱悶,加上我的肺活量極低,爬一個小坡都要氣喘半天,現在要爬上海拔4000多米的宗山遺址,是否能行。不行,我得和管理遺址的人員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讓我把車直接開上宗山。管理人員是個被高原的太陽哂得黑紅黑紅的人,就像油畫裏走出來的藝術品,可惜我沒有拍到他,真是個遺憾。他看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和解釋後,打量了我一番說:“就你一個人開車來到這裏?”我沒有說話點著頭。“真的是你一個女人開車來的?”說完不肯相信的把頭伸進車裏看了一下,無可奈何地說了一聲:“好吧,看你是個女人,就同意了。”在西藏我經常聽到這樣的問話,既欣慰又溫暖也不服。他說完手向左邊一指又說:“從這裏往前開,穿過那片住宅,左邊有個指示牌,按指示牌指示的標誌往上開就到了,一定注意安全,上麵的彎路很險。”
我帶著感激的心情,穿過了一片藏式住宅區,車繞著陡坡慢慢爬去,真是很險,但我已經很熟悉西藏這樣的彎路。
懷揣沉重的心情,驅車離開了宗山,又穿過“紅河穀”把車停在了路邊,想喘一口氣,迎麵來了一位金發女郎,走到我的跟前笑容滿麵地用極地道的中國話問我:“抗英遺址怎麼上去?”我客氣地往背後一指說:“你看,就在那,我剛剛從上麵下來。她很禮貌很友好地問:“能和你合影嗎?”我說當然可以,我們在城鎮合影留念,背後就是宗山抗英遺址。拍完照她說是從英國來的,非常喜歡中國,更想了解當年自己的同胞在中國西藏發起的那場戰爭的曆史。說完她揮揮手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耳邊仿佛又響起了當年宗山上淒慘的喊叫聲。我非常不友好地看著她遠走的身影。她穿過大街,又轉過身來衝著我笑了笑,揮了揮手。我想:戰爭與她何幹,但願她是替她的祖輩來懺悔的。
Tips
江孜曆史悠久,在日喀則尚未發展繁華之前,曾是後藏的政治經濟交通中心和最繁華的城鎮,是拉薩與亞東、日喀則等地間的交通樞紐。清朝曾在這裏戎兵五百,保衛邊防。原西藏地方政府曾在此設江孜宗。1959年,這裏成為江孜縣和江孜地區專員公署的治所。1964年江孜專區並入日喀則專區,江孜縣也從此改隸日喀則。
江孜的魅力主要在於有著名的江孜保衛抗英戰場遺址、白居寺、帕拉莊園舊址、年楚河畔田園風光以及聞名遐邇的江孜卡墊。不少海外遊客專門到江孜購買卡墊,以圖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