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權有沒有弄出什麼花樣來,陌然說不好。但他心裏一直有個強烈的感覺,曾權肯定在雁南縣有過鬼花樣。至於具體是什麼花樣,他沒把握,不敢隨便說出口。
陌然本來想走徐達夫書記的門路被他堵死,他已經非常清楚,如果再拿出銀行卡來,等於是自找其辱。不能說徐達夫書記是隻不吃腥的好貓,但起碼有個印象,徐達夫書記不是一隻隨便吃腥的貓。
從市裏回來,陌然直接一個電話將邢亮叫到自己辦公室。
聊了幾句後,陌然開門見山地問他:“邢局,老許的事,到什麼程度了?”
邢亮歎口氣說:“偵查終結了,接下來要移送檢察院起訴了。老許這輩子算是交代了,辛苦奮鬥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陌然心情沉重,也緩緩歎口氣道:“都偵查清楚了?死者身份查清楚了?”
陌然的話,表麵看起來是隨意問問,其實很有含義。對於偵查機關來說,死者身份都沒查清楚的話,直接將案件定性,是不符合要求和法律規定的。
果然,邢亮聞言後,表情出現了複雜的變化,有些惶恐地說:“用了很多手段,但沒消息。死者現在隻能作為無名屍體處理。”
陌然冷笑一聲說:“邢局,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萬一哪天查出來了,工作豈不是會處於被動?”
邢亮緊張地問:“陌縣長,依你的意思,該怎麼辦?”
陌然嘿嘿一笑說:“這是你們公安機關的事,我沒建議,也沒想法。不過,我希望你們公安機關盡快查明死者身份,以便起訴時不至於被退回補充偵查。”
邢亮愣了一下,低聲道:“過去也有這樣的情況,不過都是先起訴。因為萬一一直查不清死者身份,案子難道要永遠拖下去?”
陌然道:“這就是你們的職能了。我隻是希望,你們公安辦案,一定要將證據固定死。”
邢亮想了想說:“這個案子的證據是固定死了的。老許誤傷致人死亡,這是鐵的事實。”他看了看陌然,聲音低了許多說:“陌縣長,當初出這個案子的時候,你也是當事人之一。”
陌然心裏一跳,心便覺得有些不舒服。邢亮這是在暗示他,同樣在一起致人死亡了,許子明身陷囹圄,他卻與此事毫無瓜葛,這裏麵究竟存在什麼原因,隻能揣測,不敢肯定。
按理說,陌然作為當事人之一,不可能置身事外。盡管不是他開的槍,但不管如何,都該承擔一定的法律責任。偏偏陌然隻被紀委留置了幾天後,就一身輕鬆出來了。
陌然心裏明白,這與顏小米有著分不開的關係。如果不是顏小米,估計他不可能有這樣輕鬆。
邢亮的話語裏,既是提醒他,也是暗示他,更是帶有一定的威脅成分。陌然不可能聽不出來。
“邢局,我有個想法,在移送起訴之前,得盡一切力量查清死者身份。這對你們有幫助,對老許更有幫助。”
邢亮狐疑地點點頭,認真地說:“陌縣長,你放心,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查下去。”
陌然提醒他道:“我有個消息,具體是不是確實,你安排人去調查一下。這個人姓肖,就是她兒子年前翻車死了的人。可能她會知道一些情況。”
邢亮雙眼放出光來,想了想說:“是不是與陌縣長你一起翻車的人的媽?”
陌然點了點頭說:“是她。”
說完,又補充一句:“如果事情是真的,這個人算是立功吧。善待她吧。”
送走邢亮,陌然悄悄舒出一口氣。邢亮的脾氣他現在摸得差不多了,他急於要辦出一件轟動的事來,好壓製住社會上越來越多的關於不利他的傳言。
邢亮賄選事件一直壓著不讓爆發,但沒辦法控製不悄悄發酵。賄選案就是一坨捂著蓋子的屎,蓋子一揭開,臭味會令人很不舒服。作為雁南縣的主官何書記,隻要賄選案捅上去了,他身上必定要承擔一定的責任。無論怎麼說,何書記不但是縣委書記,還是縣人大主任。出了這麼樣的一樁醜事,他怎麼能置身事外?
下午剛過,就有傳聞過來,邢亮帶著人去了丁秋香的店裏,直接將肖家嫂子拷走了。
丁秋香的電話跟著進來,低聲抽泣說:“陌縣長,你不能言而無信,說好不找肖家嫂子麻煩的,你怎麼能派人把她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