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西北行(1)(1 / 3)

第一(節) 西北行

不到西北,就不知道中國土地之廣袤;不到西北,就難以領略華夏古老文化之神秘和厚重。西北以其地域遼闊、以其土地貧瘠、以其人口稀少、以其物產不算豐富然而曆史文化悠久等等而著稱。西北離我們有多遠?那些古老好聽的地名緣自何時何處?戊子年的暮春三月,我們這支研究人文曆史的隊伍終於成行。

我的西北之行,事實上隻是從蘭州到敦煌的短短幾天行程。精確地說,也隻是沿著河西走廊那一條狹長的玉帶前行。行程既不算快,也不能算太慢,然而在現代社會快速運轉中,能有一個星期的考察,的確也是一件很奢侈的美差。該看的地方都想去看一看,走一走,因為從事研究工作的緣故,或許西北的魅力此刻也被放大了許多倍。而且,在我童年的時候,也常常聽到蘭州、天水這些地方的風土人情,因為老父親參加了解放大西北的戰爭,也因為最初學習過的地理曆史課程,西北於我似乎並不陌生。

第二(節) 蘭州一過客

4月20日(星期日)晴間多雲,今天是農時穀雨(節)。

早晨從太原飛蘭州,乘坐海南航空公司的航班,9:55起飛,11:20抵達蘭州中川國際機場。中川機場距蘭州市區近80公裏,應該是目前國內的機場距離主城最遠的機場之一吧?隨後一小時的車程,領略沿途黃土高原風情,不時還有些感動,因為依然有些荒涼和貧困的黃河、黃土高原,孕育了早期的華夏文明。甘肅是西北的一部分,河西走廊又是甘肅的一部分。雖說我學習的專業是中國曆史,從事的職業也是曆史文化的研究,此前卻從未到過陝西以西的地方,經常為自己的孤陋寡聞見識淺顯感到慚愧。

當我到了蘭州,看到黃河從城中穿過,感受當地百姓的淳樸厚道和熱情好客,欣喜之餘馬上就想到了皋蘭山,想到了五泉山。不過,我還是先入住蘭州大學附近的東方大酒店,等候三天前到西安的大隊人馬在這裏會合。按照行程安排,他們從太原飛西安,在西安考察十朝古都的名勝古跡後,乘大巴車從西安到甘肅天水,考察中國四大石窟之一的麥積山石窟和伏羲廟。因為院裏臨時有些事情,我隻好減去自己的西安、天水行程,直飛蘭州。好在我在蘭州有半天的時間自由活動,權且當作是小小的補償。

中午獨自一人吃過一碗享譽西北的蘭州拉麵,便去了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紀念館。這是一處位於市中心非常普通的二進四合院,抗戰期間,謝覺哉、伍修權、彭加倫等人曾駐此地,周恩來、鄧穎超夫婦,還有任弼時、李先念、賀子珍、蔡暢都曾在此小住幾日,林彪是由此地轉赴莫斯科療養的。這裏留下了一段曆史。

之後,轉身前去因山名而得蘭州市名的皋蘭山。此地漢代稱“金城縣”,隋開皇元年(581年)始置蘭州。據《元和郡縣誌》記載:蘭州“取皋蘭山為名”。唐代為蘭州治,清代始置蘭州府。有研究者稱,皋蘭山是秦漢時匈奴人的稱謂,海拔1500~2000米,雖說已是暮春時(節),涼意依然未減,山頂的氣溫可能已至零下,守山的人們穿著清一色的棉軍大衣,而我此時也把所有衣物都裹到身上,樣子有些滑稽,不時還倒抽幾口冷氣。纜車滑至半山腰的時候,風力加大,寒風陣陣,我在哆哆嗦嗦之間完成了登頂的壯舉。省時省力,收獲自然也就不會太多了。清代詩人宋琬曾有《寄蘭州司馬赴紫垣》的佳作,“城郭皋蘭北,衙齋麵翠微。雪中千帳駐,樹裏五泉飛”,想必皋蘭山給詩人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當然我也沒有捕捉到人稱“皋蘭山色”和“蘭山煙雨”的美景。然後從皋蘭山轉至毗連的五泉山。

第三(節) 左公楊柳三千裏

此時的五泉山,似乎已沒有了泉水,看到為數不多滿身瘢痕的左公楊柳,柳樹多屬蓬蓬向上的旱柳,上百年的樹齡,寫出曆經滄桑依然挺拔的風采。當地許多人都能講出來左公進疆平叛時沿途栽楊植柳的往事,左宗棠的聲名在收複新疆後達到了鼎盛,這位晚清重臣的傳奇功績與他在西北植樹和機器織呢世代傳頌。這些見證了西北一二百年曆史的楊柳,宗棠像已成為合抱之木,參天大樹,成為在幹旱多沙的西北地區最美好的景觀,想必沿途的樹木也曾給生長於湖湘之地的左宗棠帶去了一些綠色的陰涼和慰藉。

1937年,史學家顧頡剛先生在抗日戰爭全麵爆發後,開始他的西北考察,留下了一冊《西北考察日記》。10月22日-24日,從蘭州了西寧。出了蘭州二百餘裏,“一路頗見左公柳,當時自陝西華縣直種到新疆哈密,所謂‘新栽楊柳三千裏,引得春風度玉關’者;而成材之後頻經砍伐,迄今所存無幾。”10月19日顧先生在日記中寫在蘭州遊普照寺:“寺有大鍾,重萬斤,金代物也。下午,與孟和先生等步至五泉山,甚有林泉之勝,新築台閣亦多;至山腰,防空司令部設於其上,不容更進。茗於山麓……夜,到西北大戲院看晉南醜演《龍鳳旗》等劇,十時歸。”這一則資料我很感興趣,因為顧先生提及蘭州的西北的大戲院裏正在上演晉南醜角演出的劇目《龍鳳旗》,晉商以聚錢物建大院同時也喜好看戲為人稱道,許多山西商人曾扶持各種戲班子演出,再次得到了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