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善陀仙台遊記
有約在先,同窗結伴,來到巍巍太行山麓。人類喜歡向自然挑戰的天性始終占著上風,用最短的時間,行最遠的路,將近或已過不惑之年的我們,都感到了一些登攀的勞苦,然而還是經不起靜穆空山的誘惑,向著最後一個目標衝刺。
黎城縣北三四十公裏處,有一個名氣不大的地方叫善陀。陀便是山岡,元朝文學家袁桷有詩為證:“藉草各小憩,側身複登陀。”可見陀是讓人去登的。陀與其他字眼組合時,大多有不平坦、彎曲的意思,如陀螺、盤陀、陂陀等等。善陀在石嶺之巔,道路崎嶇陡峭,盡管海拔隻有1500米,卻因旖旎壯美的岩石景觀為當地人稱道。此處山勢拔地而起,峭壁突兀,層巒疊嶂,雄奇瑰麗,崢嶸壯美。善陀可否理解為古人行善積德原始動力的體現?可見做一輩子好事不是容易的事情。盡管雨季還沒到來,走在石條石塊壘砌的通天石道上,穿插在鐵壁銅牆和懸空屏風護衛的石階梯上,主峰側嶺移步換景,麵對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氣喘籲籲的我們,仰望空山來上一兩聲長嘯,好不愜意。善作古體詩的老馬悠悠道來宋代詞人陸遊的句子“彈壓山水,別是功名”,聊發無限感慨。美哉,善陀!壯哉,善陀!
在善陀觀景台逗留時,我被偶然的發現驚呆:一尊前額寬大、目光深邃、鼻梁挺直、嘴巴緊閉的碩大石首凸現眼前。呼之友朋,身邊的文先生說看到的是偉人頭像,同行者老馬興致頗高,然而眼力不算敏捷,給老馬指點描述的一瞬間裏,中度近視的我,驀然找到了石首的目光聚焦:正前方出現一位側身臥躺的天女,隻見她細頸圓肩蜂腰高臀,濃密的頭發蓬蓬鬆鬆,腿部為一石山遮攔,曲線優美,比例適中,一望而知這是位風姿綽約正當年華的天使。此時此刻,老馬的定位也非常準確。有人唱和,欣喜若狂。
善陀頂上的天仙與巍巍太行融為一體,看到她的姿容,不由讓人生發遐想:天仙是在台頂小憩,還是留戀這塊潔淨的聖地?無可置疑的是,君子為睡仙所動,在這幾無人煙的地方靜靜地守候,等待佳人的蘇醒?等待佳人的綿綿細語?天長地久,風侵雨蝕,君子的身軀被大山融化,隻有睿智的碩大頭顱執著地留在大石間凝望。我被眼前的景觀感動了,猜測這裏或許發生過一段奇美的愛情故事,亦或是人間愛情感應造化的世紀戀曲。於是,岩石突顯精靈,空山不再寂寞。正如曹植的《洛神賦》所言:“俯則未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於岩之畔。”
遺憾的是,我們在登攀途中早已用完了隨身帶的膠片,沒能及時抓拍這一美景,叮囑身為地方廣播電視局長的崔同學,找機會把這善陀戀曲公諸世人。善陀導遊圖上,有象鼻山間金童玉女之類的傳說,卻沒有此景的片言隻語,於是我們將此發現權據為己有,又是一陣喜悅。胡謅一首名為《語睡仙》的小詩,以資留念:善陀台上側眠人,楊柳細腰弄風情。卻道山頂一君子,端守仙境拋凡塵。
黎城,一個十幾萬人口的小縣,竟有如此佳景,是我始料不及的。
第十三(節) 哦,香格裏拉
香格裏拉既有字麵上的美感,又有婉轉的語調,所以特別好記。聽人說起香格裏拉,是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記得當時具有國際水準的香格裏拉飯店隨著經濟的發展而聲名鵲起。
前些日子,有幸去了一個被當地人自豪地稱之為“香格裏拉”的地方,就是西南邊陲的麗江。飛機緩緩降落在麗江機場時,在現代都市的喧鬧中長期生活的人們,大概都會被那立時將你包圍的清新碧綠與城郊的明淨安寧震動。從機場到宿營的路上,接站的人侃侃而談那麗江美景,然而讓我特別興奮的是被告知此地就是香格裏拉。
在麗江遊覽的兩天,屢屢有人提及香格裏拉這個外來詞,即便一個小導遊,她也會動情地告訴你一則小故事:二次大戰期間,一位盟軍飛行員在中緬邊境飛行,途中被迫降落雲南中甸,這一次著陸出現了奇跡,因為他把自己看到的人間仙境告訴了人類。世界為之動容,世人為之著迷。從此,英國作家詹姆斯·希爾頓把這裏視作神聖的地方,一個幾乎與外界隔絕的人間仙境撩開了麵紗,地球上增加了一個知名品牌香格裏拉。問過一位在英國中部執教曆史的英格蘭小姐,她對香格裏拉意指夢中仙境、世外桃源的解釋表示讚同。邊疆省份的小地方與現代都市的五星級賓館相提並論,多麼離奇,多麼有趣,叫人如何不想她。
麗江的美不是一兩篇短文能說得清,我隻想說在這人與自然無比和諧的浪漫空間,滿目青翠,遍野明麗,雲霧繚繞的玉龍雪山若隱若現,合抱參天的原始雲杉遮天蔽日,小橋流水縈繞的古建民居走過了幾百年的曆史,五花石鋪砌的道路展示了納西族的昨天、今天……如果金沙江不是在麗江那高山夾峙、峭壁聳立的虎跳峽由東北向西南陡然急轉,中國的版圖華夏的曆史將如何寫成?哦,香格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