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健康的膚色,一片慘白,就像古堡裏二十一世紀電影裏的吸血鬼。
還是那張驚為天人的俊美臉龐,隻是時刻深邃溫柔的目光失去了,周圍隻有冷冽,冰寒。
刺骨的寒冷,漸漸彙聚成了一條煎熬的小溪,生生流遍四肢百骸,變成了一次次痛徹心扉的折磨。
蔣承恩渾身僵硬冰涼,絲絲寒氣,從頭籠罩到腳,一寸肌膚也不放過。
隻有大滴大滴冰冷的淚珠滑落臉龐,順著脖頸弧度,劃入衣領,深不可見。
蔣承恩不知道站了多久,哭了多久,可是她又不願出聲,就那樣隱忍的顫抖著肩膀,直至渾身顫立著,眼看支撐不住,隨時會倒下去。
蔣承恩索性一下子歪倒在地上,坐在寒光凜冽,泛著白光的水泥地上,嘴裏輕輕的呢喃著,不敢大聲,怕驚動別人,引起別人的傷感。
陳懿行,和你的相遇,也許是一種錯誤,錯誤的開始,預示了結局的悲慘。
因為這錯誤的結合,一路坎坎坷坷,風浪一起走過,水裏血裏一起淌過。
與你相遇後,是心神蕩漾,風波頻起。
一開始,隻想著遠離你,回到安寧祥和的日子。
當想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卻總是被迫分開。
當可以在一起的時候,你卻離開了,而我亦不能留下。
你就等我一小段時間,等我給黎浩浩留一個永久的紀念,我就來!
女人,往往用失去愛情,一無所有,來證明自己是紅顏。
而男人,往往用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嗬護,用大公無私的愛意,來證明是真愛!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淚水一滴滴,一串串,流著,流著,也許就到了離心最近的地方,隻是現在已經品不出是苦澀,還是腥甜。
看到外邊天色亮了,有絲絲縷縷的陽光艱難的透過縫隙,照了進來。
幸福還在那個地方,離天堂一寸的地方,也許曾經照耀過自己,隻是現在,隻希望帶給自己在乎的人幸福,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
蔣承恩痛苦的閉著眼睛,冥想了很久,然後起身,刻意撕扯著身上褶皺的衣角,趕緊快速回到房間。
黎浩浩一醒來,就趕緊圍到媽媽身邊。
拉著媽媽的手,問長問短,看到媽媽很疲憊,就強製性按倒媽媽,“媽媽,你躺下!”
“媽媽看到你,就不知道累。”
“大人都喜歡說假話,你明明看起來,就是很累的樣子。”
黎浩浩說著,還憐惜得摸了摸媽媽的臉。
“累了,是身體模樣累了;不累,是精神上的富足,浩浩就是媽媽的精神食糧,一看到你,媽媽就不累了。”
“媽媽也是浩浩,美味的食物,但是,浩浩還是乖乖躺著睡覺了,醒來就真的不累了。”
蔣承恩就覺得自己的兒子,貼心的簡直可以讓心融化,溫暖的就像一年四季的暖風。
一點都不想離開兒子,可是造化就是弄人,不想離開的,都要走,想離開的,卻離不掉。
自身的感覺,還有白紙黑字的檢查單,都預示著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隻不過,多承受了一番苦痛和艱難罷了!
“媽媽身體不好,總有一天要離開浩浩的,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我已經長大了,不僅可以照顧自己,還可以照顧媽媽,你就放心養病吧!”
“浩浩,媽媽再過一段時間,就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演唱會,希望你記住媽媽最漂亮,最美好的樣子,你要去現場為媽媽加油啊!”
“媽媽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是最年輕的,最漂亮的,最神仙的仙女。媽媽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最偉大的女人。”
蔣承恩,死水一般的心潮,忽然飛入了一顆小石子。
有那麼一瞬,蔣承恩在想,就是自己為了兒子,也應該堅持活下來。
可是沒有心,而且沒有一顆健康的心髒,那還不是隨時,兒子要遭受失去的痛苦,還不如在現在這最恰當的時候,就走,給孩子留一個念想,他也不會太痛苦。
蔣承恩很快,身體恢複的就可以下床了,一刻也不停得趕緊投入到工作中去。
隻是她的語言功能,好像失去了,很少可以從她的口中,聽到除了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工作語言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幽默積極樂觀的話語了。
即使大家就在她跟前俏皮,說再有趣的笑話,別致的見聞,她都能保持,事不關己,平平淡淡的表情。
好像沒有進到她的耳朵裏去,更沒有進到心裏去,但是她練舞的時候很努力,像一個真的機器人。
傑翼在和她一起排練機器舞的時候,他感覺到承恩渾身的每一個關節,都好像加了機油一樣,既機械又靈活到不可思議。
甚至她把自己的頭,都可以扭轉成180度,當大家為她擔心的時候,她卻忽然,隻是笑一笑,就是那種笑,大家看著,除過心疼,還是心疼,並不能安心。
隻要她在堅持鍛煉,隻要她還在排舞,隻要她還在為演唱會做著準備,他們就知道她不會,把任何事情做到一半而放棄,那麼,她就一定會堅持下去。
大家都在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在她周圍做了最精密的布置,24小時,都有人守著她。
在她睡覺的時候,門外站著人,屋裏有著各種各樣的監視器,大家真的是不放心,並不想看她生活的隱私。
蔣承恩走過那些監視器的時候,她自然也發現了,可是她並沒有提出反對,也沒有令人把那些東西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