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慶海出事後,老李接通了貝莉兒的電話。
“您好,我知道不該給您打來電話,可是,小姐她現在身邊沒有人照顧她,無親無故……”老李婉轉的陳述,他自己也還無法相信伊慶海已經離開人世。
“伊慶海人呢?”
“他……出事了”老李盡量輕描淡寫。
“出事?出什麼事了?”電話的這頭驚恐得有些顫抖。
“車禍……已經不在了。現在家裏隻有薇薇一個人。”
“他不是在法國麼?怎麼會在國內出車禍?開什麼國際玩笑!”貝莉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完全沒有邏輯,更不肯相信這是事實,一定是搞錯了。
“是真的,這種玩笑老李可不敢跟您開,董事長生前對我非常好……”老李語帶哭腔。
“你別說了,薇薇現在在哪裏?我要見她!”貝莉兒厲聲道,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
“在當年的老房子,你應該記得的。”老李說道。
“好,我現在就過去。一個小時左右到。”
一個小時後,車裏走下來一個中年女人,身著銀色絲質長裙,肩披黑色披肩,棕色的卷發,隨意在腦後盤起了發髻。進入屋子,一眼就見到了哭紅了雙眼的伊薇。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女孩,已經不再是那個整天圍著她身邊,用稚嫩的聲音喊著媽媽媽媽的小孩子了。現在的薇薇滿臉淚水,但表情更加堅毅。伊薇見到進來的女人,一眼便認出了她,因為兩人是如此的相像,就算在大街上她也能認出來,何況李伯伯已經和她說過,她的母親就要過來了。
“薇薇,你還好嗎?”貝莉兒的眼淚也流了下來,此刻她不想提起他的名字——伊慶海。不想知道任何他的消息,她害怕再次聽到她不想承認的現實。她抱著薇薇,讓薇薇看不到她流淚的雙眼。
“我還好,隻是爸爸,他累了,睡著了,在那兒。”薇薇輕聲說,仿佛怕吵醒了睡熟的父親一樣。
“好孩子……”貝莉兒哽咽著說不出話。還是看到了掛在牆上顯著位置的伊慶海的黑白照片。那笑容多麼真實,就像數年前正對著他們母女笑著一樣,在他們身邊講述著一個個生動的故事。她曾是那麼愛他,他那音容笑貌已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裏,如影隨形。她心裏是有他的,隻是現實,隻是環境,隻是他們的個性,是多麼的不同,在一起這麼多年來也無法磨合出默契來,沒有一件事能談得攏,沒有一個人退讓一步。可是當年,就是因為這些不同,他們才深深吸引,深深的相愛的……
伊薇感覺到抱緊自己的母親,身體正在抽動著,她知道母親在哭,母親在傷心,母親在她麵前強忍著悲痛,其實心裏該有多難過……伊薇在父親那裏從未聽過一句母親的不好的話,更沒有怨恨。凡是不好的地方,父親都會歸結在自己身上。她知道父親仍然愛著母親,從他的話語裏能感覺得到,從他一直不肯賣掉這所老房子,她就知道,這裏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快樂時光。她相信母親也是愛著父親的,隻是他們有各自的苦衷和無奈才分開的。離別的滋味她剛剛從法國回來時已經嚐過,是生別離。傷心的滋味,這次更深有體會。她接連感受到了生離死別的殘忍和撕心裂肺的傷心。這種感受,她的媽媽也正在感受著,而且連帶各自遺憾,誰能承受住這種突然的離別,甚至沒有活著見到最後一麵,說最後一句話……
貝莉莉幫忙通知了伊慶海在法國的親屬,都是些遠房親戚,平時很少走動。她的消息也就隻能算是“通知”。伊慶海是獨生子,世上再沒有親近的親人,伊慶海的父母也早已不在。
貝莉莉與伊慶海在公司親如兄弟的孫義和老李幫忙一起辦了伊慶海的追悼會。
孫義見到老李,問道,“怎麼讓大哥自己開車呢?明知道他剛回國……”他語氣裏沒有責怪老李的意思,心裏隻剩下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