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韋鵬飛把她擁進了懷裏,鼻子對著她的鼻子,眼睛對著她的眼睛。“我要娶你,我要占有你,我要你姓我的姓!”
“你自私!”
“世界上沒有不自私的愛情!”
她打了個寒戰,這句話,她聽阿裴說過。
“怎麼了?”他敏感地問,沒忽略掉她的顫栗。
“沒什麼。”她掩飾地。
“讓我換一種說法吧!”韋鵬飛把她擁得更緊。“我要我屬於你,完完全全地。要用我以後的生命,對你做個完整的奉獻。我沒有辦法抹煞掉我的過去,而我的未來,比我的過去長久,比我的過去優秀,比我的過去成熟……我要把它給你!每一分鍾,每一秒鍾,每一個月,每一年,我要給你!”
她凝視他,眼底流動著光華。於是,他俯下頭來,緊緊地,深深地吻住了她。有好一會兒,他們就這樣緊貼著,擁吻著,一動也不動。半晌,他才低聲說:
“我們盡快結婚吧!和靈珍同時,好嗎?”
“不好,要明年夏天。”
“今年秋天?”他商量地。
“明年春天吧!”
“你不要和我討價還價。”他撒賴地說,“記得嗎?是你提議結婚的,你向我求婚,我答應了,你又推三阻四起來了。”
“我向你求婚嗎?”她驚歎地說,“你……你真……真……”
他立即吻住她。
“不許生氣!我和你開玩笑。”他吻著她的頭發,又吻她那小小的耳垂。“哦!靈珊,嫁我吧!馬上嫁我吧!我要你,等不及地要你!後天,明天,或今天!嫁我吧!我發瘋一樣地要你……”
“你以前也是這樣發瘋一般地要阿裴嗎?”她忽然說。
他陡地推開她,愣住了。熱情迅速地離開了他,他的臉色僵硬,眼光陰鬱,那種凶猛的、陰鷙的神態又來到了他的臉上,他瞪著她,喉嚨低沉而沙嗄:
“何苦?靈珊?你何苦要說這些?你何苦要破壞掉我們的甜蜜?何苦?靈珊?你何苦這樣殘忍?”
靈珊睜大了眼睛,恐懼、懊悔、煩惱同時向她襲來,她怔了兩秒鍾,就驟然投身在他懷裏,抱住他,把含淚的眼睛埋在他那寬闊的肩頭,她一迭連聲地叫著說:
“原諒我!原諒我!我瘋了,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吃她的醋!我一直在吃她的醋!原諒我,鵬飛!我是那麼嫉妒她,嫉妒她曾經占有過你!”
韋鵬飛扶起了她的頭,用雙手緊緊捧住,他凝視她的眼睛,深沉地,執拗地凝視她,啞聲說:
“靈珊,我怎樣可以把這個陰影從我們中間剔除?我怎樣可以?”
“不不,”她急促地說,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不不!沒有陰影!我們之間沒有陰影!我再也不提她了,我發誓不提了,你原諒我……”
他一把摟緊了她。
“不要再說!”他喉嚨哽塞。“是我該請你原諒!靈珊,你原諒我吧!”
“原諒你什麼?”
“原諒我在認識你以前,要去愛別人!原諒我在認識你以前,要去娶別人!”
“哦!鵬飛!”她喊著,緊緊地,緊緊地把頭依偎在他肩上。“我們都不提了,好不好?我們都忘記掉那一段,好不好?”
他撫摸著她的頭發,惻然無語。室內有短暫的沉寂,然後,有個細細的、軟軟的童音,打破了這陣甜蜜的、溫存的靜默。
“爸爸,阿姨,你們看我的洋娃娃!”
靈珊慌忙抬起頭來,和韋鵬飛分開了。他們同時對楚楚看過去,隻看到楚楚手中,捧著一個用積木搭成的“家庭”,那“家庭”裏有好幾個洋娃娃。楚楚把那“家庭”放在桌上,從中間拿起一個洋娃娃,那是個穿著圍裙,戴著小白帽子,用布製的,淑女型的洋娃娃。她舉著它,靈珊仔細一看,那洋娃娃已手斷足折,正是阿香說,被“分屍”了的那一個。她說:
“你把洋娃娃弄壞了!”
“是的,我把她弄壞了。”楚楚說,“可是,我這裏還有好的。”她一個個地撥弄著那“家庭”裏的每一分子,一麵數說著,“這個是爸爸,這個是阿香,這個是我,這個……”她舉起一個特別漂亮的洋娃娃,笑著說,“是張阿姨!”最後,她再舉起了那個手斷足折的,說,“這個……是你!”
靈珊的臉色頓時雪白,心髒一下子就沉進了一個又深又冷的冰窖裏。她的思想、意識、感情都在刹那間被擊碎了,擊得粉粉碎了。掉轉身子,她往門外跑去,韋鵬飛一伸手,就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靈珊回過頭來,她的眼睛睜得又圓又大,裏麵盛滿了恐懼和悲切,她低低地說:
“我知道了!我不可能擺脫掉那陰影!永不可能!放開我!讓我回去好好地想一想。”
他放開了她,回過手來,他一手就把桌上那個“家庭”打落在地上。大踏步跨過去,他用力踐踏著那個“家庭”,把所有的積木和洋娃娃都踏成碎片。楚楚驚呼了一聲,尖叫著:
“我的洋娃娃!我的洋娃娃!”
韋鵬飛舉起手來,毫不考慮地就對楚楚重重地揮去一掌。靈珊閃電般撲過來,用身子遮住了楚楚,韋鵬飛這一掌就打在靈珊頭上,靈珊頭中嗡然一響,天旋地轉,身不由主地跌倒在地毯上。刹那間,室內是一片死樣的沉寂。楚楚嚇呆了,靈珊嚇呆了,韋鵬飛也嚇呆了。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靈珊才有了意識,她看到韋鵬飛在她身邊跪了下來。他伸手扶起她,再托起她的下巴,注視她的眼睛。他們兩人對視著,兩人眼裏都充滿了驚懼、恐慌與痛楚。然後,他們就一語不發地,緊緊地抱在一起了。
楚楚仍然呆立在一邊,愣愣地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