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修長的紫竹株株緊促,隨風搖曳帶出沙沙之音,西斜的太陽撒出微黃的陽光,透過竹葉隻餘斑駁零落一地。
黑紫色的靴子踏在層層落葉上,未發出一點聲音,他步伐閑適優雅,隨意套著的白色紗衣隨著走動輕輕翻飛,最終停在寫月宛前。
“都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公子這般出爾反爾,未免不太好吧。”
“嘁,我到不知在你心裏,我竟還是個君子。”陽光零落在他臉上,將那張精致如畫的容顏勾勒而出,由是那雙細長似含輕蔑的鳳眼,讓他本是出塵之身染上了邪似妖冶的氣息。
他目光看向月淺棲,唇角帶笑。
“偽君子,也是君子。”
月淺棲從他踏入玉竹林時便知曉了,此刻見他,並沒有一絲意外,但抬眸後,沉靜的雙眸中卻染著三分不解:“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白景此時並沒有多狼狽,但衣服上卻並不幹淨,他往日的挑剔習慣月淺棲略知一二,若非出了什麼事,他可不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沒事。”白景並不在意,身影如鬼魅一晃,便大搖大擺坐在月淺棲身旁。
蹙眉,月淺棲直起身子,往後靠了靠,道:“有何事?”
“不過想尋個清靜之地,不知不覺就到這兒來了。知曉你不歡迎,一會便走。”白景淡淡說道,眉宇間確實帶著幾分疲憊,他慵懶靠著,安靜異常,舉手投足的尊貴中透著蝕骨的落寞。
月淺棲愣了愣,轉而覺得好笑,他不成是忘了她的身份?明明處於對立,他怎能這麼自在的跑到她這兒來。月淺棲覺得,白景有事,跟個任性的孩童沒區別,想到什麼,便做什麼。
“清靜之地,普天之下,便是佛門了,但我這裏可不是佛門,無法讓你皈依。相反,我這兒可熱鬧了。”
“嘁。”白景冷笑了一聲,轉目看著她。房間中的宮燈點的不多,她的容顏渲染的並不清晰,但透著的冷然依舊無法掩飾。
白景一直看著,似乎想看清楚,又似乎在想什麼。
他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錯了,他是一個極度理智的人,可當兩個弱點恰好碰到了一起,他不是神,無法控製七情六欲。
但他知道,他今天確實錯了。
“白景?”月淺棲看他神色莫測,久久不語,不僅出聲喚了句,語氣中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擔憂。
她也是個理智之人,比之白景更勝,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她才不會錯。
月淺棲一直記得曾經月臣君說過的一句話,那是他最後與她說的:“一些人,一些事,求不得,就得放下。”
“阿月,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什麼?”月淺棲身子一震,驚異的看著他,心底開始有點打鼓發毛。
今天白景,確實不正常。
見她一副狐疑不定的神色,白景勾了勾唇,突然出手迅速的抽出她袖中的冰藍色紗綾,月淺棲一驚,頓時伸手去奪,那被揚在空中的紗綾卻像一瞬間被注入了生命,宛如遊蛇一般將她伸出的雙手死死纏繞了住。
“白景!”
“我在。”白景淡淡應道,不看她臉上冰冷的目光,身子一傾,禁錮著她的雙手往榻上一倒,高大的身子將全身的重量毫不客氣的壓在她身上。
月淺棲悶哼一聲,側頭想瞪他,雙眸卻被他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蓋了住,隨即,雙唇被一雙微涼的薄唇貼了住,月淺棲身子一僵,扭動著雙手,卻怎麼也動不了。
白景眼裏化著冰冷,像是在發泄著什麼,毫無憐惜的吮咬著她的唇瓣,蠻橫的像戈壁的暴風驟雨,霸道的將她所有的冷漠淡然撕碎。
他確實是氣她的,氣了這麼多年。
淡淡的血腥味交織在兩人唇齒間,白景覆在她眼眸上的手在微微顫抖,卻不知是處於誰。他緩緩放開那被他揉咬的粉唇,絲絲血痕順著月淺棲通紅的唇上流下,劃至白皙的下顎,觸目驚心。
她重重喘著氣,露出的小半邊臉頰漲的通紅,白景沒有挪開手,但也能想象到她美目中此刻的怒氣和惱恨。
“生氣?”白景輕笑。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羞辱我?”月淺棲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自從那次卜算天機失去十年功力,她就不是白景的對手。隻是白景從未和她較真過,竟讓她忘了。
此刻,她方才知道,他們已經不再是一條平行線上的了。
白景又笑,低頭再次吻住她的嘴,這一次卻是異常溫柔,像是在嗬護天下最珍貴的至寶一般,那雙微垂著的鳳眼中,閃著灼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