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沃爾沃沿著路肩緩緩停下,車前方明亮的射燈如同兩柄利刃,輕巧而準確地分割黑暗。

輕輕的叩擊聲再次響起,蘇澤錦搖下車窗,剛才突然冒出來解決了小混混的一批壯漢中的隊長已經正站在車門外:“蘇先生,人都綁好了,蔣容旭在接到電話和看見合成照片後也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他們都合作嗎?”蘇澤錦問。這一小隊人是他通過一家保全公司雇來的保鏢,因為一開始就計劃著將他們一人多用,所以蘇澤錦直接挑了一隊高價位的,現在來看,確實物有所值,不管是本職的保鏢工作還是額外的詐騙勒索工作,這些人看上去都頗為精通。

那位保鏢隊長笑道:“幾個小混混而已,不就是把雇傭者騙到這裏來嗎?——又不是叫他們把自己的爹媽老婆騙來,有什麼好不合作的?其實這些底層的小混混,別看他們平常在老實人麵前氣焰囂張,真到了被人揍或者被催債的時候,老婆還真可能被他們給騙出來呢。”

蘇澤錦笑了笑:“蔣容旭沒有懷疑?”

保鏢隊長搖搖頭:“那些小混混臨場發揮能力不錯,看合成照片的時候蔣容旭或許還有點懷疑和警惕,但等那些混混一疊聲催促尾款的時候,蔣容旭就非要親自過來看看不可了。”

蘇澤錦‘哈’了一聲。

保鏢隊長又說:“不過得先麻煩蘇先生下車了,要是蔣容旭在車上的時候就發現不妥,我們就不好抓人了。”

“當然,我就下去。”蘇澤錦說,他打開車門正要往下走,卻看見自己丟在副駕駛座上的木頭盒子,這是沈淮一剛才給他的回禮。

蘇澤錦突然有些好奇,決定先看看沈淮一的禮物:按照心理醫生的講究,如果是個普通禮物的話,顯然不會要求他回去之後再看。但要是特殊禮物——說實話,蘇澤錦想不到對方會送自己什麼特殊禮物會送給他什麼東西?

他打開了車內燈,在對一旁的保鏢隊長比了個稍等的手勢之後,就撥起褐色木頭盒子的金屬扣鈕,打開盒蓋。

黃蒙蒙的微光從盒子中射出。

八卦蟠龍鏡靜靜躺在紅色的絲絨布上。

馬路兩旁的建築物在路燈的照耀下,全化為長長短短的陰影自車窗上不停歇地流轉而過。

從接到那張蘇澤錦匍匐在地上的照片開始,蔣容旭的心髒就忍不住一陣一陣地緊縮著,他在感覺到無法抑製的興奮的同時,大概還有一些害怕與踟躕。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第一次試圖買凶傷人,要是這件事被蘇澤錦或者他爸爸知道的話,那該怎麼辦?

但蘇澤錦上一次那樣羞辱他,他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以後還怎麼在這個京城混下去?

尤其他和蘇澤錦還不是單純的意氣之爭,很明顯,如果蘇澤錦上了位,他和他媽媽絕對沒有好日子過……他的做法絕對沒有錯!

腦海裏念頭轉來轉去,最後害怕與踟躕全都消失了,隻有興奮像一壺燒開了的開水,咕嚕咕嚕地從心湖裏往外冒著騰騰熱氣!

隻要讓蘇澤錦就此不再敢和他作對,他的所有難題,就全部都迎刃而解了!

他爸爸也會真正明白,到底哪個兒子才是他真正的好兒子,才最有資格繼承蘇氏……不,是蔣式企業!

車子轉過一個彎,黑漆漆的工地出現在眼前,地方到了。

蔣容旭將自己的車子慢慢停在路口的下邊一點,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靠住宅的這一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嫌棄另一麵黑得瘮人。

蘇澤錦的車子確實在這裏。坐在汽車內,蔣容旭先看見的是停在另一旁的車子和號碼牌,他一下子就放心了,主動從車子上下來,對走到自己身前的小混混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