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錦很鎮定地站了起來,一點猶豫也沒有的一口答應,並且立刻就坐到了琴凳上,一邊深吸一口氣準備,一邊暗暗想著回去以後怎麼樣也要把鋼琴撿起來……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情緒還沒有醞釀起來就被打散,蘇澤錦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本來打算不重要的就直接不接,但跳動在屏幕上的‘蔣容旭’三個字打消了他的想法。

剛剛才說林美君,蔣容旭這就立刻過來報道了。

蘇澤錦情不自禁地看了沈淮一一眼,然後接起電話:“我親愛的好弟弟,怎麼啦?”

電話那頭的蔣容旭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能有事說事嗎?”

“哦,終於學會有事說事啦?”蘇澤錦笑道,“那行,你有什麼事?”

蔣容旭頓了頓:“我媽媽讓我轉告你,既然你不想要那些東西,那她就直接銷毀掉了。”

和沈淮一剛剛所說的一模一樣。

蘇澤錦懶懶地給了一個甜頭:“我沒有說不想要啊。”

“那你想怎麼樣?”蔣容旭問。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媽媽。”蘇澤錦說,“你媽媽給我那段音頻,又想要我怎麼做?”

“我媽媽並沒有要你怎麼做,她隻是覺得事情有點不對……”蔣容旭壓低了聲音。

片刻後,蘇澤錦收了線。

他沒有了再彈鋼琴的情緒,隻上下拋了拋手機,笑容輕蔑又鄙夷:“林美君真是為了股份什麼謊都扯得出來。”

“怎麼說?”沈淮一問。

“蔣容旭剛剛告訴我林美君覺得我爸爸當年在她麵前宣泄的時候對我媽媽的情緒很激烈,她心裏很害怕,就偷偷把那些東西錄下來了,這麼多年來她接觸不到我和外公,所以現在了才能把東西拿出來——”他說道了這裏,以一聲冷笑作為結局。

沈淮一並沒有立刻接話。

蘇澤錦看向對方,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醫生麵露沉思:“怎麼了?”

“沒什麼,”沈淮一說,“她的這段話邏輯上倒並沒有太多問題。”

“所以林美君和一個殺人犯同床共枕二十一年?”蘇澤錦簡直失笑了,“她有這個魄力?哪怕是為了自己最愛的錢?”

“她?她當然沒有。”沈淮一也微微笑起來。

“再精致的謊言深究了依舊破綻百出。”蘇澤錦說,“下午你是不是還有一位病人?就是那位長期的喜好古董的病人?”

“嗯,他快要來了。”沈淮一說。

“那行,我就先走了,等晚上再來找你。”蘇澤錦給了沈淮一一個吻,兩個人接觸這麼久,周五的時候他一向不留下來,因為那位周五下午過來的長期病人並不能容忍這棟別墅的範圍內出現第三個人。

但是……

蘇澤錦在坐上車子的時候並沒有立刻將車子開去公司。他緩緩地開出了小區之後,繞了一個大圈,從小區的另一頭進來,又停在沈淮一的那棟房子之後。他在車子裏等了一個小時。

果然並沒有人進出沈淮一的房間。

這一段兩人頻發地接觸,讓他發現沈淮一口中的這個‘長期病人’很可能並不存在。

沈淮一為什麼要說這個謊呢?

蘇澤錦有點難以推測。

難道是為了保留一個徹底的、私人而不被打擾的時間與空間?

他最後還是沒有回去找沈淮一,而是緩緩將車子開走了。

他打算在今天晚上過來的時候給沈淮一一個驚喜。這個驚喜很普通,就是一塊專門定製的手表,不算貴,但他打算借著這個小禮物挑破之前八卦鏡的事情,再經由這個事件,徹底確定兩個人的關係。以及或許更深入地了解沈淮一一下,比如他的‘長期病人’這類的秘密?

結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等到了晚上,臨時的客戶讓蘇澤錦在外頭陪了兩個小時的飯局,等他帶著禮物來到沈淮一家裏的時候,時間都快要到晚上十點鍾了。

布置完美的餐桌上不再擺放著晚餐,但有兩碗白銀耳宵夜。

蘇澤錦一進門就歉意地對沈淮一說:“抱歉,臨時的應酬。”

“看起來沒喝醉。”沈淮一給蘇澤錦開門的時候打趣說。

“帶了個好酒量會勸人的秘書。”蘇澤錦笑道,他很自然地跟沈淮一來到了餐廳,在自己慣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來,一點兒也不客氣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銀耳湯。

“味道怎麼樣?”沈淮一問。

蘇澤錦在心裏默默地刷出了#我CP就是賢惠#的自得感,一邊又暗暗有點鬱卒,心道要是對方什麼都能幹,那他還能幹什麼?難道真的苦練鋼琴加點音樂技能來取悅好CP嗎……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回答:“當然好,不能更好了,對了,我有一個小禮物,”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將開口方向朝著沈淮一,然後輕輕打開,“一個小禮物,希望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