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拖延症的反麵是速戰速決,那麼一件交給有拖延症的人總是做不完的事情,等交給了速戰速決的人,完成得就快到出乎你的預料。
蘇澤錦是後一種人。
所以在上午他隨口說了讓沈淮一和陳簡見見麵後,等到了同一天的晚上,陳簡和沈淮一就一同坐在了沈淮一別墅客廳的餐桌旁。
因為提議的人是自己,加上這次會麵又有些潛在的含義,所以蘇澤錦非常愉快地做了整整一桌子的好菜,再用金線蓮、石菇與鴨子燉了一砂鍋的秘方湯,就準備把自己的好基友和自己的好CP相互介紹給對方。
但怎麼說呢,結果仿佛……和蘇澤錦的預料……有所出入。
餐桌上的氣氛非常怪異。
光焰從客廳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流轉而下,在大理石的餐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不論是坐在蘇澤錦旁邊的沈淮一,還是坐在蘇澤錦對麵的陳簡,都像是突然被掐掉了聲帶一樣,隻知道用筷子夾著菜安靜地吃,不用多加揣測,蘇澤錦已經能猜到在自己將最後一盤菜從廚房端上來之前,這兩個人已經這樣麵對著沉默了很久——因為他在廚房裏就沒有聽到過一點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蘇澤錦不得不這麼認真的思考。
要知道一桌子坐著的三個人可以說都是場麵上的人,他和陳簡就不說了,一年到頭隻要願意,能有五分之一的吃飯時間是呆在飯桌上和人推杯換盞,不管是被拉關係還是去拉關係,嘴皮子不利索都不行;而沈淮一呢,暫且不說他平常的態度如何,光說他的職業——心理醫生不愛說話可怎麼幫助來找他治療的病人?
所以這個時候餐桌上冷淡的唯一問題就是,兩個人都不想搭理對方?
可這是為什麼啊?==
以上的念頭在蘇澤錦腦袋裏轉悠了一圈,盡管疑問塞滿了他的腦袋,但這個時候顯然不是深究的好時機。反正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蘇澤錦神色一點也不變,坐下來就笑道:“怎麼樣?我的廚藝還不錯吧?你們兩個都先嚐嚐這鍋湯,我當年喝到的時候就震驚了,立馬跑去廚房找廚師要來了秘方——保管你們沒有喝過!”
兩個人倒還算給蘇澤錦麵子地各自舀了一勺湯喝喝。
沈淮一的笑容和往常一般無二,但話語就不完全那樣了:“還行,不過你燉的太過頭了。”
一道小霹靂‘啪’地在蘇澤錦腦袋上閃過。
Honey……煮得有點老你可以私下跟我說……
陳簡神情淡淡地,也接了話:“我猜那個廚師沒有告訴你,這湯的最主要功效是——”他用勺子攪了一下湯鍋,看著裏頭的草藥說,“滋陰養顏。”
第二道中型霹靂‘啪啪’地在蘇澤錦腦袋上閃過。
滋陰養顏什麼的,就算是真的,也求不要在飯桌上提啊兄弟!
沈淮一突然對陳簡說:“我聽澤錦說,陳先生的專業是有關電子軟件的?”
“是。”陳簡簡單說。
沈淮一微微側頭,手腕揚了一下,有點漫不經心地笑道:“那麼想必對某些技術比較精通,比如說製造一些有趣的小軟件什麼的,或者拆裝簡單的工具——嗯,看陳先生剛才的表現,還對中草藥有一些了解?”
“我對很多事情都有一些了解。”陳簡平淡地說。
“哦——包括對使用了變聲器錄音的還原?”沈淮一說。
“那也屬於電子應用。”陳簡說。接著他突然對蘇澤錦說,“那份錄音變聲器的部分我已經處理好了。”
呆在一旁,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正琢磨著怎麼插話的蘇澤錦精神一振:“哦?”
“不過現在還別抱太大的希望。”陳簡說,他起身從自己的包裏拿出MP3,將錄音播放給蘇澤錦聽。
“今天晚上……茲茲……車牌……茲茲……路……茲茲茲——”
蘇澤錦皺起眉頭:“這些雜音是?”
“環境音效。”陳簡說,“你想要聽得完整清楚,就要找到相同的——或者相近的——音效過來,我才能還原出清晰的聲音。”
“我想並不隻有這一個方法吧?”沈淮一的聲音響了起來。
飯桌上的其餘兩個人都看向沈淮一。
但沈淮一隻看著坐在餐桌對麵的陳簡:“我聽說懂得這些的技術人員可以通過雜音推斷音效,然後選取相近的音效試著消除雜音……可以這樣嗎?”他最後仿佛是詢問地問陳簡一句。
“可以。”陳簡說,不過他轉過臉又對蘇澤錦說,“但你沒有這個時間等我慢慢試。尤其是在可以圈定雜音產生範圍的時候。”
沈淮一微微笑了起來。但這一次,他並不再說話,隻是在一旁聽著陳簡和蘇澤錦的對話。
陳簡說:“蘇氏企業的總裁辦公室,蔣家別墅的主臥室、洗手間、或者林美君最愛呆的哪個房間——這四個地方的環境音效你找機會錄製下來就好了。”
“這四個地方……”
“如果你能圈定要殺你的人的範圍的話,再結合你第一次發生危險的手法,可以初步推斷出殺人者是一個十分謹慎並疑心病的人——而且沒有足夠的自信。它如果要打電話,哪怕已經使用了變聲器,也會選擇一個他自認為最安全、最能掌控的地點。”沈淮一在蘇澤錦旁邊說,“那麼辦公室、臥室、洗手間、偏好的房間,或者還可以加上自己的車輛——如果這你懷疑的兩位都是自己開車的話。”
“但既然不是自己開車,車輛就不會是他們認為的安全場所,所以最後一項可以理所當然地排除。”沈淮一慢慢分析著陳簡說的三個地點,將理由掰開來和蘇澤錦說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