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錦衝沈淮一笑了笑:“我明白了。”

——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餐桌上的氣氛越來越奇怪了!

沈淮一用溫和的表情回應蘇澤錦的笑容。

然後他的目光轉到了對麵的陳簡身上,他的表情並沒有變化,笑容仿佛還加深了一點。

而坐在對麵的陳簡低下頭,將一根骨頭吐在了碟子上。

這頓晚餐剛一吃完,陳簡就提出告辭。

蘇澤錦沒有挽留,倒是親自把陳簡送了出去,看著對方開車離開,才轉身回到別墅裏,一進來就看見沈淮一正在收拾桌子。

他走上前擋了擋沈淮一的手,說:“沒事,放著吧,待會我來弄。”

有一個CP是練家子的唯一缺點就是,他不想讓你阻止他幹什麼,你就永遠阻止不了。

沈淮一手裏頭還端著三個人的飯碗和碟子呢,也不知道他的手腕是怎麼轉了一下,蘇澤錦伸出去的手就撲了個空,而人照樣沿著他的既定路線往水池邊走去。

蘇澤錦聳了聳肩膀,也不阻止了,隻跟著沈淮一一起開始收拾桌子清洗碗碟:反正這樣也照舊可以交談。

“你不喜歡陳簡?”蘇澤錦上來也就直接問了。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沈淮一慢條斯理地擦著水池中的碗碟。

“我感覺你們都不喜歡彼此。”蘇澤錦盡量公平地形容剛才兩個人給他的感覺。他覺得在自己的情人和自己的好友之間,最忌諱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當然等再過兩年他就懂了,最忌諱的不是一碗水端不平,而是你非要把一碗水真正端平了。

所有成功人士的經驗告訴我們,朋友和情人如果發生了矛盾,丈夫唯一做得對的,就是現在在誰的麵前,誰就是正確的。_(:3」∠)_

沈淮一微微笑了一下:“並不能這麼算。”

“那?”

“我隻是覺得他有點……攻擊性。”沈淮一挑了一個詞語。

“攻擊性?”蘇澤錦問。

“嗯,想要讓別人跟著他的步調走,並不能忍受自己被質疑等等。”沈淮一說,“對了,你說他患有強迫症?”

“我個人覺得,他挺強迫的。”蘇澤錦強調了‘個人’這個詞語。

“強迫症的最典型特征就是洗手。”沈淮一稍微給蘇澤錦科普了一些,“從這方麵來講,你的朋友的洗手頻率和我差不多,飯前、飯後……”他將自己的雙手放在水流下,讓水流充分接觸自己的手心與手背,“不過也許,你的朋友的強迫並不是這個方麵的。”

“對了,”沈淮一轉了個話題,“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你是指那份錄音裏頭的環境音效?”蘇澤錦問。

“沒錯。”

“我已經有想法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澤錦已經用擦手布擦幹淨手上的水珠,拿起電話並撥通了某個特定的號碼。

然後,蔣容旭死氣沉沉的聲音就從話筒中傳了出來:“喂?”

“晚上好,吃完了沒有?”蘇澤錦的語調頗為輕快。

……怎麼又是你啊,能消停點嗎?蔣容旭真想衝著手機那一頭的人這麼說。但大不幸的是,他和他媽媽,現在都很期待並試圖引導蘇澤錦得出答案。

所以他吞下了喉嚨中的一口血,努力揚起一個笑臉:“吃完了,你有什麼事?”說完蔣容旭就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生硬了,不由又補了一句,“有什麼我能夠幫忙的?”

“還真有一個。”蘇澤錦說。

“嗯?是什麼?”蔣容旭謹慎地問。

“你給我的錄音我聽了。我要去你們家一趟,在蔣軍國不在的時候。”蘇澤錦說。

“我們家……?”蔣容旭愣了一下。

“蔣氏別墅。”蘇澤錦清楚地說出了地點。

蔣容旭的念頭轉了好幾下,他離開自己的房間,走到走廊旁朝下瞟了一眼:他爸爸正坐在客廳中看電視,他媽媽一貫地陪在旁邊小意服侍。

他壓低了聲音:“這個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你過來幹什麼?”

輕笑聲從電話裏傳出來。

蘇澤錦柔聲說:“你覺得如果我這個電話打給蔣軍國,蔣軍國會不會答應?”

蔣容旭:“……”

蘇澤錦說:“你明白就好。明天下午我要過去,讓你媽媽做好準備。”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蔣容旭拽緊手中的手機,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在回了房間之後,再將手機砸到地上去!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不被珍惜,太好解決的問題很難縈懷。

這一通電話之後,第二天上午,蘇澤錦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但不是蔣氏別墅,而是蔣軍國的辦公室。

如同昨天他打電話和蔣容旭所說的,哪怕林美君不同意,等他的這通電話打到蔣軍國的手機上,他也能去蔣氏別墅。

雖然他從來沒有想去過那裏。

這是蘇澤錦第二次來蘇氏企業的辦公室。

或者確實可以說,是蔣軍國的辦公室。

二十一年的時間,蔣軍國不止將蘇氏企業擴大了數倍有餘,還將原本處於京城邊沿地區的蘇氏企業總公司推平,再在京城的中心新建起了一棟摩天高樓,而這個摩天高樓的最高一層,當然就是蔣軍國的總裁辦公室。

這個辦公室已經和蘇澤錦那些稀薄記憶中的大樓、工廠,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坐在空曠的辦公室中,整整一排的落地窗讓他哪怕是呆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視線又被這裏的主人擋了一半,也能清楚地看見京城四通八達的街道、密密麻麻的車流、以及高矮不同卻摩肩接踵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