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鯊凶惡,本就是深海霸主。
俞燮甲的本體與鯨鯊的相似之處不單單隻是形體,習性同樣接近,口中上下兩排牙齒幾乎無一顆平整,皆是尖銳獠牙,哪怕俞燮甲所要麵對的對手是禦使著八荒魔珠之力的柳乘風,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半分退縮,反是張開血盆大口,巨尾擺動,宛如一艘大船揚帆,逆流而上!
方才割股相下酒,割的是他自己的肉,食的也是他自己的肉,而今他似是要向柳乘風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嗖!
魔光閃耀,疾風突進。
柳乘風身影飄忽如神,不閃不避,直接自俞燮甲的口中穿過,鑽入他的內髒之中。
霎那之間,好似有成百上千股狂暴龍卷風在俞燮甲的體內刮起,以他的血脈經絡為分割點,將他的髒腑肉塊擊碎,分離成最為原始的細胞狀態,至於這一過程中不斷外泄的血水,也沒有爆炸成血霧,在空中擴散腥紅,而是如同正被抽取的河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涸。
氣血沸騰,胃液翻湧,俞燮甲的碩大身軀不斷變得虛弱,片刻之後,已是能從外部窺見本該隱藏在血肉皮膚下的森森白骨。
換做任何一個人來承受這等地獄折磨的可怕過程,怕是都會控製不住地仰天痛苦嚎叫,宣泄著心中的狂躁。
但俞燮甲由始至終都隻是在磨牙,獠牙互相磨損而發出的尖利聲音實在與動聽二字扯不上聯係,與他先前借助琴天闌之餘韻奏響琴音之時差距如天壤之別,當然,這兩種聲音的用意也不同,奏響琴音是為了減弱柳乘風對他的壓製和為空間蟲洞開辟爭取時間,眼下的磨牙不過是為了減輕他自身所要承受的痛苦。
磨得越響,就代表俞燮甲此刻承受的痛苦越大。
他的毅力實在驚人,連續磨斷了七大利齒,都仍在苦苦支撐,既不倒下,也不發出嘶鳴之聲告饒。
除此之外,他還不忘向柳乘風譏諷幾句:“怎麼,這些年覺得自己心有愧疚,在天魔門裏吃齋懺悔,而今又想開開葷,嚐嚐山珍海味了?還是說剛才吃過我一塊肉,現在都念念不忘,想再回味回味?柳乘風啊柳乘風,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兩點差,一是對自己太自信,以為什麼事情都逃不開你的掌握,結果呢,該離開你的走了,不該離開你的也走了。第二就是太貪,而且是在某件事上不如意就轉移到另一件事上的貪,就像現在,你吃我一塊肉不會有什麼大礙,但若將我整個吃掉,你自己也會撐壞肚子,這就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仍在俞燮甲腹中大肆破壞的柳乘風並無收手之意,而是冷笑道:“我不是蛇,你也並非什麼象。”
言語之際,俞燮甲傷勢再重一分,他卻是一口咽下本要噴出的血液,強笑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該用殺人的方法來殺我。”
柳乘風亦是笑道:“殺雞尚且不用牛刀,殺一隻魚,用上殺人的辦法,這已經是我能夠給予你最大的仁慈了,如果你不想接受這種仁慈,我倒是也可以換換方法,就怕你的身體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俞燮甲傷及肺腑,被分離出的細胞一個個相繼壞死,袒露在外的白骨越來越多,看上去儼然一副用殘缺肉塊拚接而成的骨架,可哪怕是落到這般田地,他也不忘與柳乘風針鋒相對。